午后的阳光,被海风吹得有些懒散。
一行人穿过最后的树林,咸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一片无垠的蔚蓝,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
达兹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码头上一艘孤零零的小木船:“到了,坐上那艘船,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
“哦哦!是大海!”鸣人兴奋地冲到岸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佐助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也映出了一片湛蓝的光。
“卡卡西老师,”一个软糯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
雏田走到卡卡西身边,仰起那张白皙的小脸,“船太小了,坐这么多人,会很挤吧?”
卡卡西还没来得及回答,雏田就转过头,用那双纯净的转生眼,看向了那两个精力依旧过剩的少年,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而且,我听说,优秀的忍者,都可以长时间保持在水面上行走哦。鸣人君,佐助君,这可是难得的修行机会呢。”
“哦——!”
鸣人瞬间来了精神,一拍手掌,
“没错!正好可以比一比,看谁先跑到对岸!”
“哼,白痴。”
佐助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微微勾起,径首走到了水边,脚下查克拉一凝,稳稳地站了上去。
“喂!佐助你这家伙!不许抢跑!”鸣人怪叫一声,也跟着冲上了海面。
于是,一幅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了波之国的海面上。
一艘发动机“突突”作响的小木船,在海面上慢悠悠地前行。
船头,坐着一个满脸呆滞的造桥老头。
船尾,站着一个顶着银白色乱发、背着巨大登山包、正用死鱼眼看着远方的上忍。
而在木船两侧,两个少年,正在海面上,撒开了欢儿地狂奔。
“吊车尾的!你太慢了!”
“你说什么!看我的!涡轮增压式冲刺!”
水花西溅。
而在木船后方不远处,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少女,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
正从她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包海盐味的薯片,小口小口地、优雅地吃着,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达兹纳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那个像根木桩一样戳在船尾的卡卡西,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杂了同情、敬佩,以及……“原来大家都不容易”的释然。
他挪了挪屁股,凑到卡卡西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小哥,你这份活……不容易吧?”
“……”卡卡西的眼皮,抽搐了一下。
“看这几个孩子的派头,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吧?”
达兹纳自顾自地分析着,指了指在海面上互相使绊子的两个少年,
“那两个小子,精力旺盛得跟野猴子似的,一看就是家里管不住的。还有那个小姑娘……”
他看了一眼那个正漂在空中吃薯片的雏田,声音压得更低了:
“一看就是那种最金贵的大小姐,出门在外,吃穿用度,肯定一点都不能马虎。你……辛苦了。”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试图维持自己身为精英上忍的专业形象:
“达兹纳先生,你误会了。他们是我的学生。那个黑头发的,是宇智波一族的后裔。”
“宇智波?!”达兹纳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传说中的血继限界豪门?
“那个金发的,是漩涡一族的人,梦想是成为火影。”
“漩涡……火影?”达兹纳不懂,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至于那个女孩……”
卡卡西的语气,顿了一下,
“她是日向宗家的继承人。”
“日向宗家!”达兹纳这下是彻底惊了,他看着卡卡西,眼神里的敬佩,又上了一个台阶。
木叶两大瞳术豪门的继承人,还有一个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未来火影候选人。
这三个小祖宗凑在一起,得是什么样的老师才能镇得住?
不,这不是老师。
达兹纳看着卡卡西背后那个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巨大的、一看就装满了各种生活用品的登山包,瞬间,他悟了。
这哪里是老师,这分明是木叶派来照顾这三位小祖宗的……贴身管家兼保姆啊!
……
小船靠岸,达兹纳长出了一口气。
他跳下船,径首越过了一脸麻木的卡卡西,走到了三个小鬼面前,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三位小大人了!没有你们,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交代在路上了!”他完全无视了那个背着全部行李、看起来最辛苦的银发上忍。
卡卡西:“……”
当晚,在达兹纳那栋简陋却干净的木屋里,晚饭的气氛有些诡异。
酒过三巡,达兹纳的脸颊泛起了红光,他端着酒杯,又凑到了卡卡西身边。
“卡卡西老弟,”
他亲热地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
“说真的,你这活,一个月工钱多少?让这几个小祖宗满意,可不容易吧?”
“我再说一遍,达兹纳先生,我是他们的带队上忍,不是……拿工钱的。”卡卡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
“哦哦,懂,懂!”
达兹纳露出了一个“我全都明白”的笑容,
“名头嘛!说出去好听!但活儿还得干不是?比如那两位少爷,总是在吵架,你怎么劝的?
还有雏田大小姐,我看她路上总是在吃零食,晚饭会不会吃不下?这些你都得操心吧?”
“他们关系很好,”
卡卡西有气无力地解释,
“鸣人和佐助只是互相竞争,而且,他们都听雏田的。”
“原来如此!”
达兹纳恍然大悟,他用一种看透了豪门恩怨的眼神看着卡卡西,
“我明白了!是继承人之间的竞争!为了获得雏田大小姐的青睐!唉,大家族里的事情,就是复杂。难为你了,还得在中间当和事佬。”
卡卡西己经放弃了解释。
达兹纳喝得更高了,他一把搂住卡卡西的脖子,大着舌头说道:
“老弟!不,卡卡西……保姆!我理解你!真的!带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带别人家的贵族孩子!来!干了这杯!都是为了生活!”
“保姆”……
这个词,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卡卡西混沌的脑海。
他瞬间想通了。
从登山包,到那句“你辛苦了”,再到刚才那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提问……
原来,在这个老头的眼里,自己堂堂“木叶第一技师”、“拷贝忍者”旗木卡卡西,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上忍老师,
而是……一个负责给三个小祖宗背行李、劝架、端茶送水的……金牌保姆?!
“我不是保姆——!!!”
一声压抑了太久的、充满了血与泪的咆哮,在卡卡西的心中,炸响。
最终,他面无表情地,将己经醉得不省人事的达兹纳,扶回了房间。
站在走廊上,晚风吹过,带着海面升腾起的、浓重的雾气。
卡卡西看着那片几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的白色,那只唯一露出来的死鱼眼,微微眯起。
他感觉到了。
在那片浓雾深处,一个扛着大刀的、充满杀意的身影,正在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