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尸笑
殡仪馆的午夜,福尔马林的味道像条冰冷的蛇,从鼻腔钻入肺里。陈默把橡胶手套拉到腕骨上三寸——这个位置既能防止防腐剂渗入,又不会影响手指的灵活性。
"今天又只剩你?"保安老张缩在值班室门口,烟头的红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陈默没接话。自从半年前王师傅在给车祸尸体化妆时突发心梗,馆里就传开他"命硬克人"的说法。现在但凡遇到无名尸或高度腐败的遗体,都会"优先"分配给他。
三号操作间的灯光惨白。掀开裹尸布的瞬间,不锈钢台面映出陈默骤然收缩的瞳孔。
女性,约二十五岁,颈部有浅淡勒痕。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她左手腕内侧的青色符纹——像刺青又像胎记,蜿蜒的线条组成某种古老字符。
"派出所说是在滨河公园发现的,"实习生小林的声音在发抖,"奇怪的是发现时尸体己经......"
"己经什么?"
"尸体嘴里含着一枚乾隆通宝。"小林咽了口唾沫,"但送到咱们这儿时,铜钱不见了。"
陈默戴上口罩开始工作。女尸的面容安详得近乎诡异,皮肤在冷光下泛着珍珠般的色泽。当他用镊子清理她耳后的污渍时,指腹下的肌肉突然轻微抽动。
"小林,把空调调高两度。"
"己经26度了陈师傅......"
话音未落,冷藏柜的金属门突然"咣当"一震。陈默低头,看见女尸的嘴角正被无形的手拉扯着上扬,露出八颗标准的牙齿——那根本不是尸僵导致的抽搐,而是个精心设计过的微笑。
更恐怖的是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抓起腮红刷就往女尸脸上涂。猩红的粉末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诡异弧线,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陈师傅!"小林的尖叫让他回过神。女尸己经恢复平静,唯有左手腕的符纹变成了深青色,正缓缓渗出血珠。
陈默强撑着完成收尾工作,脱下手套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同样的青色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烙印上去的。他用力搓洗,皮肤都搓红了,那纹路却愈发清晰。
走出殡仪馆时,夜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公交站台的电子钟显示03:17,末班车早该停运了,可远处却亮着两盏昏黄的车灯。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前排坐着个孕妇。陈默刚坐下,就看见她头顶盘旋着一团黑雾,隐约凝成婴儿的形状,正张着血盆大口。他猛地闭眼再睁开,黑雾消失了,但挡风玻璃上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终点站到了!"司机不耐烦地敲打方向盘。陈默这才发现,自己竟坐过了站,到了城郊的荒僻路段。
出租屋的走廊灯又坏了。黑暗中,302室的门缝下渗出微弱的烛光。
"小陈啊......"孟老太佝偻的身影堵在门口,患白内障的左眼泛着不正常的青芒,"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陈默下意识后退半步,钥匙串"哗啦"掉在地上。
"不是普通的死人......"老太的鼻翼剧烈翕动,"是醒着的死人。"
她枯枝般的手猛地攥住陈默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接了‘诡妆尸匠’的契,还画了笑面尸。"
雷声炸响的瞬间,老太往他怀里塞了本残破的古籍。借着闪电的亮光,陈默看清封皮上三个阴文正在渗血:
《阴命簿》
第一页赫然是那具女尸的画像,底下浮现一行小字:
"癸卯年七月初七,子时,笑妆成,索命三人。"
最新添上的,正是孕妇和婴儿的轮廓。
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他颤抖着翻到第二页,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死亡时间和方式。而在最末尾的空白处,隐约有新的字迹正在成形——
"替命人: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