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陈默的指尖陷进青铜门扉的裂缝，锈蚀的金属割破掌心。血珠渗入凹槽的瞬间，整座宫殿突然震颤起来，穹顶的宝石如星河倒悬，将惨白的光斑投在西壁蠕动的符文上。那些刻痕像活过来的蜈蚣，在石墙上蜿蜒爬行，最终汇聚到中央青铜像的眉心——那里裂开一道细缝，渗出粘稠的黑雾。
"哥！这雾有毒！"小樱突然拽住他的衣袖。她的声音发颤，脖颈处的青铜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几乎要吞没下巴。陈默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发现她脉搏快得像擂鼓，皮肤下凸起的血管里流淌着青铜色的液体。
黑雾在两人面前凝聚形，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个穿麻衣的老者，脸孔却像融化的蜡般模糊不清。他抬起枯枝似的手指，指向宫殿角落的阴影："往生契的真相，就在那些齿轮里。"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如烟消散。陈默拽着小樱冲向阴影处，踢开堆叠的青铜残片，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密布着拳头大小的齿轮，此刻正逆向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下面有东西......"小樱突然松开他的手，踉跄着扑向井口。陈默扑过去抓住她的腰，却见她脖颈处的鳞片突然炸开，露出下面猩红的皮肉——那皮肉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正是往生契的符文！
"我看到了......"小樱的眼睛变成浑浊的琥珀色，声音忽高忽低，"那些被吞噬的人......他们的灵魂被齿轮碾碎......嵌进青铜树的年轮里......"她的指甲突然暴长，抓向陈默的手臂，"快走！这里要塌了！"
陈默猛地后撤，后腰撞上一尊青铜鼎。鼎身立刻裂开，喷涌出滚烫的黑水。那些液体落地即燃，青蓝色的火焰瞬间吞没半个宫殿。火光中，他看见无数青铜齿轮从井底涌出，像蝗群般铺天盖地压来。
"跳下去！"小樱突然拽着他跃向井口。坠落瞬间，陈默看见她脖颈的鳞片全部脱落，露出下面崭新的皮肤——那皮肤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粒血色晶核！
岩浆池底部的青铜柱泛着暗红光泽，柱身上密布的符文如同血管般搏动。陈默将手掌贴上去的刹那，整座竖井突然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那些悬浮在岩浆上方的青铜齿轮开始顺时针旋转，池底沉睡的骷髅发出咯咯脆响，纷纷从关节处裂开。
"往生契需要新的容器......"苍老的声音从齿轮缝隙里渗出，"你们是最完美的......"
小樱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最近一颗齿轮上。齿轮发出刺耳尖叫，表面浮现的人脸扭曲成痛苦表情："快走！这些齿轮会吞噬灵魂......"她的声音忽而清朗如初，忽而沙哑如老妪，脖颈处的皮肤不断龟裂，露出下面蜂窝状的青铜结构。
陈默拽着她冲向岩浆池中央的青铜柱。柱身符文亮起的瞬间，所有齿轮突然静止。岩浆池里漂浮的骷髅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原来如此......"陈默的瞳孔骤缩，"这些齿轮就是往生契的载体，被吞噬的灵魂都被炼化成动力......"他的手掌开始发烫，胸口的血莲印记与柱身符文产生共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二十年前，外公将母亲推下槐树，青铜齿轮从树根涌出，将挣扎的母亲绞碎；
十五年前，外公把西叔偷来的自行车熔成铁水，浇铸成第一尊青铜傀儡；
昨夜，小樱残存的头颅里爬出无数青铜虫，那些虫钻进他的血管，在心脏位置筑巢......
"哥！"小樱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皮肤下的青铜结构像沙漏般流动，"我的时间不多了......往生契的反噬开始了......"
陈默低头看见她的心口位置，那里嵌着一枚血色晶核，正是母亲红头绳化成的核心。晶核表面布满裂纹，无数记忆碎片从中涌出：母亲临终前的微笑、外公举斧的背影、西叔在少管所墙壁上刻的"回家"二字......
"用我的血！"小樱撕开衣襟，露出胸腔里跳动着的青铜心脏，"我们本来就是一体......"
陈默的骨刀突然自动飞入手中。他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鲜血滴在青铜柱上的瞬间，所有齿轮开始逆向旋转。岩浆池里漂浮的骷髅纷纷碎裂，化作青铜粉末飘向空中。
"不！"苍老的声音发出尖锐嘶吼，"往生契不能被破坏......"
陈默的血液在青铜柱表面勾勒出新的符文。那些符文亮起的刹那，整座竖井开始崩塌。他最后看见的是小樱微笑的脸，她的身体正在青铜化，像一尊正在凝固的雕像。
当陈默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躺在槐树林边缘的草地上。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襟，胸口的血莲印记变成了普通的胎记。远处传来村民的吆喝声，被吞噬的灵魂正在挣脱青铜树的束缚。
小樱坐在不远处，她的脖颈处布满蜂窝状的疤痕，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色的血管。见他醒来，她笑着举起一枚青铜齿轮："你看，这是从岩浆池里捡的纪念品。"
齿轮表面刻着细小的符文，中央嵌着一粒血色晶核——正是母亲的红头绳化成的核心。
"往生契结束了吗？"陈默撑起身子问道。
小樱把齿轮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不，它只是换了个样子。"她指向远处的槐树林，那些树干上正绽放着血红色的花朵，"现在它是活的封印了。"
陈默望着朝阳下的槐树林，树影间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那是被解救的村民正在重建家园。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封印从来不是青铜树，而是人心底对生命的敬畏。
"走吧。"小樱拉起他的手，"该去看看西叔了。"
两人走向村口的方向。晨风拂过槐树林，血色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