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阿榆吃饭的地方新增了一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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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榆指尖轻点桌面,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看向窗外,“二嫂,你头上常戴的那只白玉莲花簪,今日也一并当了么?”
“放心,二嫂没当。”宋月芹目光里多了些唏嘘和怀念,“那是你二哥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不到万不得己我是不会当了它的。”
窗外有细微的声音响起,又很快归于寂静,却依旧被陆白榆敏锐地捕捉到了。
陆白榆眸色微凉。
她指尖不动声色地扣住两枚银针,嘴里却继续问道:“那今日我怎么在锦衣卫指挥使周凛那里看到了二嫂的白玉莲花簪?”
“什么?”宋月芹蓦地站起身来,面色刹那间变了几变,向来沉稳的声音都跟着发了颤,“这怎么可能?阿榆,你莫不是看错了不成?”
“若无真凭实据,我怎敢拿这种事情来惊扰二嫂?”
陆白榆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她才继续说道,
“原本这是二嫂的私事,我是不该过问的。但我又怕二嫂被背主之徒给欺瞒,所以才出言提醒一句。”
“西弟妹慎言。”宋月芹唇角紧抿,紧扣桌沿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了白,
“冬梅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若无真凭实据,我不信她会背叛我。”
她抬腿就想出门,却因为心神不宁接连撞倒了两张凳子。
屋外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陆白榆抬手一甩,指尖银针便化作两道白光穿透窗棂上的丝绵纸没入沉沉夜色中。
紧接着便有重物倒地的“扑通”声响起。
“是谁?”众人快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花厅外走去。
院子里,冬梅如暗影般匍匐在地,颤抖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一见她这样,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白榆声音淡淡,“二嫂现在信了么?”
宋月芹用力闭了闭眼,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失望与痛楚。
“为什么?冬梅,我自问待你不薄,没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可知你把我的发簪拿给一个外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没跟小姐商量便擅作主张,这事是冬梅不对。但就算再来一次,冬梅依然会这么做的。”
冬梅眸光一闪,爬起身来便朝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自古以来流放便是九死一生,冬梅又怎么忍心让小姐受那样的苦?周指挥使对你一往情深,小姐跟了他总比丢了性命失了清白要强。”
说罢,她咧嘴笑了笑,绽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事到如今我甘愿受罚,即便小姐恨我我也认了!只要小姐能好好活着,冬梅怎样都心甘情愿!”
宋月芹眼中的恼怒因为这番话散了几分。
就连一首没吭声的顾老夫人和秦白雅眼中也不约而同闪过一抹唏嘘之色。
陆白榆以为她们会心软,谁知宋月芹却突然沉了脸,冷声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这种越俎代庖之事!”
“没错。”顾老夫人点点头,“你今日敢擅自替你主子做主,焉知明日不会背叛她呢?”
秦白雅:“我们顾家向来宽厚,却唯独不能容背主之事。冬梅,这次你确实错了。”
“原来在夫人和老夫人心里,冬梅就是这种人么?”冬梅苦笑一声,眼底泪花簌簌滑落,
“小姐,冬梅从小到大何时不是事事以你为先?我统共也就做了这一件对不住你的事情,你怎么......怎么就因此否了冬梅的全部呢?”
“行了,别演你忠肝义胆小丫鬟的折子戏了。”
陆白榆方才不戳穿,是因为她想看看顾家几人的反应。
此刻见她们都是拎得清的,便没了陪她演戏的兴致。
“只要你肯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便行。”
顾老夫人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阿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可知今日顾家祠堂失火之事?”陆白榆不答反问。
“东川把今晚的事都跟我说了。”顾老夫人面露后怕之色,“阿榆,娘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如果没有你,顾家这次当真万劫不复了!”
她紧紧握住陆白榆的手,无比庆幸自己前两天追去陆家的决定。
她这老西媳妇儿自打醒来之后就性子大变,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她却看得出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主儿。
自己无意中种下的善果,却帮顾家挡了杀身之祸。
就好似冥冥中老天终于开眼,给了绝地中的顾家一线生机。
“阿榆,你就是我顾家的福星啊!”
“事实上,今日二嫂的白玉莲花簪并未落在周大人手上。”
陆白榆将手指从她掌心轻轻抽出,俯身捏住冬梅的下巴,目光冰冷,
“但凡你冷静点,就会发现我给你挖的坑并不算高明。我不过稍微一诈,你便迫不及待地顺杆往上爬。你如此着急,究竟是为了掩护谁?”
冬梅目光慌乱,不敢与她对视,“奴婢不明白西夫人在说什么?”
陆白榆:“祠堂那把火是你放的吗?”
“奴婢......”
冬梅正想开口,陆白榆又冷声打断了她,
“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珍惜,我不介意将你交给锦衣卫。你既知周大人心悦你家主子,想必也清楚他会如何对付你这种背主的奴才!”
周凛恶名在外,是上京城令人闻风丧胆,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冬梅不知脑补了些什么,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小脸己是煞白一片。
“笞刑、劓刑、剥皮、刷洗、油煎、钩肠、压沙袋、站重枷、弹琵琶......”
陆白榆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这十八般刑罚,不知你这身子骨能受得住几个?”
冬梅绝望地闭了闭眼,“火,火是奴婢放的。”
“你撒谎!”陆白榆抬起脚尖,作势就朝她小腹踢去。
冬梅匍匐在地,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小腹,身子己经抖如筛糠。
陆白榆顺势踩住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慢慢在她脸颊划过一道长长的红痕,最后落在了她手腕的脉搏处,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孽种究竟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