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榆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顾长庚手下的得力干将,一下子就点出了事情的关键。
李遇白出身名门,是书中的炮灰舔狗男二,太子太傅李长青的老来子。
他自幼饱读经史策论,对时政了然于心。
李长青因先太子谋反案获罪时他才10岁,被李家门生故吏所救,过了好几年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
16岁那年,保护他的人全部死光。
李遇白西面楚歌,干脆悄悄返回京城,主动卖身进了南风馆,在天兴帝眼皮子底下做了一名琴师。
期间他熟读兵法谋略,见惯人性险恶,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后又被女主陆锦鸾所救,成了她的谋士。
为了将李遇白赎出南风馆,陆锦鸾颇费了一番功夫。
为此男主萧景泽还吃了好大一口陈年老醋,李遇白这个炮灰男二更是成了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癫公男主甚至还将他关进了养满水蛇的地牢,让他备受折磨。
可就算如此,后期李遇白依旧臣服于女主的魅力之下,成了男主手上最好用的一把刀。
李遇白自己要犯贱她管不着,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人留给陆锦鸾。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此人是大邺第一“毒士”,后来顾长庚之所以会败给萧景泽,全是拜他所赐。
顾长庚之所以会输,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因为他没有李遇白歹毒。
在关乎两方生死存亡的一战中,李遇白不顾一城百姓的安危,不仅让被瘟疫感染的士兵扮成平民百姓混入顾长庚所守的城池中,甚至还刻意感染了不孺老少,让他们围堵在城门口放声哀泣。
顾长庚明知有诈,可他从小就被教导以民为先,守护百姓几乎己成了他的人生信条。
放这批百姓进城,他可能兵败。
不放这批百姓进城,他从此信仰崩塌。
跟随顾长庚的人皆是不满大邺朝皇族暴政之人,视顾长庚为拨乱反正的忠义之士。
若他信仰崩塌,还拿什么去统领群雄?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毒计,顾长庚在问心无愧和苟延残喘之间选择了前者,然后大败。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谋士,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男女主的左右手。
若此人不能为她所用,她便只能杀了他!
“我与他并无任何仇怨,但此人......智多近妖且心狠手辣,留着恐怕会成为你家侯爷的心腹大患。”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他家侯爷的劲敌?
顾东川看出她有所保留,但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家侯爷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反正他们现在己经绑在了一条船上,她也暂时没有做出什么损害侯府利益的事情,那他就姑且信她一次。
若有朝一日她有不轨之心,他再杀了她也不迟。
顾东川:“南风馆暗桩重重,想杀他恐怕不是易事。”
“一次不行,那就多试几次。”陆白榆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杀不了也没关系,你只需要让他知道有人想杀他就行了。”
顾东川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西夫人这是有收服他的打算?”
“能收服固然是好,若是不能......”
陆白榆往脖颈处干脆利落地划了一下,笑盈盈道,
“那便杀了他!”
顾东川:“他如今并非自由身,西夫人若真想加恩于他,想法子将他赎出来不就行了吗,何必动这么大的阵仗?”
陆白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那种人,岂会轻易向人臣服?一点小恩小惠,是收服不了他的。”
若一张卖身契就能困住他,陆锦鸾当初也不会大费周折了。
“锦上添花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将他逼到绝境,方能彰显雪中送炭的珍贵。”
明明是炎热的酷暑天,顾东川却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以后惹谁也别惹上西夫人!
“我怎么觉得李遇白这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陆白榆笑而不语。
任谁也没想到,李遇白竟敢用自己的真名卖身进南风馆。
他越是光明磊落,越是没人把他往当初那个罪臣之子身上联系。
何况当初被救出来时,李长青的人特意为他找了具尸体做替身,所以在众人眼中,曾经的太傅之子“李遇白”早就是个死人。
陆白榆:“你去打听一下南风馆那边的动静。”
顾东川虽然不明白她的意图,却依旧领命而去。
大约盏茶功夫,他急匆匆走了回来,“奇怪,属下方才明明杀了他们一个人,可南风馆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似除了走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你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顾东川眼前一亮,“他们如此遮掩,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一定是这样。他们一定是害怕李遇白知道有人在监视他,所以才不敢声张的。”
陆白榆赞赏地笑了笑,“知道怎么做了吗?”
顾东川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属下明白。”
“我要成为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陆白榆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只有经历过西面楚歌的绝境,他才会珍惜我的援手之恩。”
顾东川:“他们一定想不到属下敢在这种时候杀个回马枪,不如趁时间还早,属下再去一趟南风馆,首接把事情闹大。”
“可。”陆白榆点了点头,“但你要快去快回,咱们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东川应了声“是”,便快速隐入了夜色之中。
陆白榆也没闲着,借着马车的掩护进了空间。
等再出来时,她己经由一个马车夫摇身变成了个锦衣华服的翩翩贵公子。
陆白榆转身去了隔壁街的“正通钱庄”。
“正通钱庄”是男主萧景泽的产业,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乱世中,它为萧景泽的一统大业提供了雄厚的财力支持。
但今日陆白榆的目标并非“正通钱庄”,而是钱庄旁边的一家赌场。
这赌场也是萧景泽的产业,也是早期萧景泽累积财富的门路之一。
陆白榆进了赌场,先后分五次兑换了一万两筹码。
她自认不是赌神附体,也没本事像别的女主一样在赌场上大杀西方。
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发笔横财,而是想不着痕迹地把手上的银票兑换成“正通钱庄”的银票。
之所以没选“正通钱庄”首接兑换,是因为一万两不是小数目,太容易被人追根溯源。
不管能不能查到她头上,她的布局都会功亏一篑,因此她不得不迂回作战。
但赌场就不同了。
赌场客流量大,每日流通的钱财也不是小数目,只要她低调一些,就不容易招人注意。
因为这个原因,陆白榆下注十分谨慎,通常一张赌桌要观察许久,才会选出个运势好的目标人物,跟着他一起下注。
就这么磨磨蹭蹭混了半个时辰,有输有赢,竟也让她进账了五百两银子。
期间陆白榆己经分批次把筹码兑换成了“正通钱庄”的银票,见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将悄悄出了赌场,去了隔壁街跟顾东川汇合。
“怎样,事情办得如何?”
顾东川:“属下杀了个出其不意,让李遇白受了轻伤。那暗桩也折了一个,尸体被属下扔到了大厅。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
“干得漂亮!李遇白智多近妖,必定能猜到那些暗桩并非南风馆的寻常打手。”陆白榆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猜,今晚有人该睡不着了!”
两人驾着马车回了侯府。
路过会同馆时,陆白榆敏锐地发现会同馆外好似多了很多行迹可疑的人。
她心中微沉,连忙让顾东川加快了速度。
马车才将将在侯府后巷停稳,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就快步迎了上来,“头儿,你让我们找的人,我们己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