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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的七月，空气里蒸腾着灼热的暑气。老商埠区的青灰色建筑在烈日下投下狭长的影子，斑驳的墙皮诉说着百年的沧桑。滕帅和金婉儿站在经三路与纬西路交叉口，老式电线杆上缠绕的爬山虎蔫头耷脑，与他们紧绷的神经形成诡异的呼应。
牛皮纸袋里的字条写着 “瑞蚨祥绸缎庄旧址”，这是济南开埠时期最负盛名的老字号。断壁残垣间，唯有门楣上 “瑞蚨祥” 三个鎏金大字，仍倔强地闪着微光。金婉儿攥着滕帅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他为什么选这种地方……”
“越是人多眼杂的地方，他越觉得安全。” 滕帅低声说着，悄悄摸了摸口袋里提前准备的录音笔。不远处的广智院街，几个遛鸟的老人坐在石凳上摇着蒲扇，茶馆里飘出五音戏的咿呀唱腔，市井的烟火气与他们的紧张形成荒诞的对比。
“哟，可算来了。” 李阳从破败的雕花门洞里踱出来，黑色墨镜遮住半边脸，手中把玩着一部老式手机，“金婉儿，这么快就找了新男人？” 他故意拉长语调，皮鞋踩在碎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滕帅往前半步挡住金婉儿：“照片呢？”
李阳突然扯开嘴角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荡：“这么着急？先让我看看你们有多恩爱。” 他举起手机对准两人，“来，亲一个，让我拍张照留念。”
金婉儿脸色煞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滕帅感觉胸腔里的怒火腾地窜起，却强压着握住她颤抖的手：“别理他，李阳，我们按约定来。”
“约定？” 李阳冷哼一声，突然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瞬间西分五裂，“那些照片早备份了！你们以为能威胁到我？” 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脖颈狰狞的纹身，“我现在生意做得大，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身败名裂！”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晃着膀子围拢过来，痞笑中带着威胁。金婉儿下意识往滕帅身后缩，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滕帅握紧拳头，余光瞥见街角 “宏济堂” 的老字号招牌，突然想起老济南人常说 “遇事别慌，总能找到说理的地方”。
“李阳，你到底想怎么样？” 金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早就结束了！”
“结束？” 李阳逼近一步，酒气喷在她脸上，“当年你甩了我，现在又勾搭上摄影师，凭什么过得这么潇洒？” 他突然伸手去抓金婉儿的手腕，“今天要么跟我走，要么……”
“放开她！” 滕帅猛地挥拳，正中李阳鼻梁。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黄毛们一拥而上。混乱中，滕帅感觉后背重重撞上雕花石柱，额头被划出一道血痕。他护着金婉儿退到墙角，瞥见她慌乱中踢翻了路边的泉水桶 —— 那是老济南人用来接泉水的青釉陶桶，此刻汩汩清泉正顺着青石板路蜿蜒流淌。
“住手！都给我住手！” 苍老的呵斥声突然响起。拄着枣木拐杖的老者分开人群，雪白的山羊胡气得首颤，“这是老商埠！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他身后，遛鸟的老人们、茶馆的伙计，甚至路边卖茶汤的小贩，都围拢过来，手里攥着板凳、擀面杖。
李阳抹了把鼻血，恶狠狠地瞪着滕帅：“算你们狠！但这事没完！” 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骂骂咧咧地钻进巷尾的面包车。
滕帅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掌被碎石划破，鲜血渗进青石板的缝隙。金婉儿颤抖着掏出手帕，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他伤口上：“疼不疼？都怪我……”
“傻丫头，说什么呢。” 滕帅用没受伤的手擦去她的眼泪，突然注意到老者手中的黄铜鸟笼 —— 笼中画眉正冲着他们欢快啼叫，“老人家，谢谢您。”
“谢啥，” 老者咧嘴笑了，露出豁牙，“老商埠的人，最见不得欺负人的！” 他指着街角的老字号牌匾，“当年德国人、日本人在这儿撒野，咱济南爷们儿都没怕过！”
夕阳的余晖给老建筑镀上金边，金婉儿扶着滕帅往齐鲁医院走去。经二路上，百年老邮局的钟楼敲响六点整，下班的人群骑着电动车穿梭而过，煎饼果子的香气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滕帅突然停在一家老字号照相馆门前，橱窗里陈列着泛黄的老照片，穿着旗袍的女子倚在解放阁前，背景是碧波荡漾的护城河。
“进去看看？” 他拉着金婉儿推门而入。老式木地板发出 “咯吱” 声响，墙上挂满用宣纸裱框的黑白照片，柜台后戴着圆框眼镜的老师傅正在调配显影液。
“要拍照？” 老师傅推了推眼镜，“我这儿只拍传统胶片照，不比你们年轻人的数码相机。”
滕帅笑了：“就拍胶片，要最老式的那种。” 他转头看向金婉儿，夕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脸上，“我们拍张合影，纪念今天。”
金婉儿咬着嘴唇点头，眼眶又红了。老师傅从樟木箱里翻出海鸥牌相机，调整老式闪光灯时，滕帅突然凑近她耳边：“别怕，所有不好的回忆，都会像这胶片，被显影液洗成过去。”
“咔嚓” 一声，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金婉儿靠在滕帅肩头，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照片里，他们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老济南地图，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的标记清晰可见，仿佛这座城市正用百年的厚重，守护着两个年轻人的未来。
然而，当他们走出照相馆时，手机同时响起震动。金婉儿的医院工作群弹出新消息，一张模糊的背影照在疯狂转发 —— 正是昨天在黑虎泉畔，她与滕帅牵手的画面。配文赫然写着：“齐鲁医院某护士脚踏两条船，勾引有妇之夫！”
滕帅感觉金婉儿的身体瞬间僵硬，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照片下方，李阳的头像亮着，最新朋友圈更新：“这只是开胃菜，金婉儿，准备好身败名裂了吗？”
暮色中的济南城华灯初上，解放阁的飞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护城河畔的游船传来悠扬的笛声。但此刻，金婉儿攥着手机的手冰凉刺骨，而滕帅望着远处亮起的 “瑞蚨祥” 霓虹灯招牌，意识到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