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不知道…生下来…就这样。”玄心的声音嘶哑破碎，像破旧风箱在拉扯，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
“生下来？”瘸子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混杂着嘲弄、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悚然。
“嘿…嘿嘿…老天爷这玩笑开得够绝的！给你开了条通天河，转头就把源头给你堵死了！空有宝山进不去，活活饿死？哈！”他猛地止住笑声，浑浊的眼睛再次锐利地盯住玄心，“说吧，晶核萃取液，一百五十白点，一分不能少！你这身子骨就是个无底洞，再拖下去，别说这条胳膊，命都得交代！”
玄心没有任何犹豫，用尚能活动的右手，颤抖着将那个沾满血污、沉甸甸的钱袋推了过去。
钱袋砸在瘸子李油腻的破木桌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里面的银白色中区信用点透过粗劣的皮质隐约可见。
瘸子李浑浊的小眼睛瞬间被那银白的光泽点亮，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他一把抓起钱袋，掂了掂分量，枯瘦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系绳，飞快地清点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脸上才又挤出那种惯常的、市侩中带着冷酷的表情。
“等着！”他撂下两个字，转身一瘸一拐地挪到窝棚最深处。
那里堆满了蒙尘的瓶瓶罐罐、奇形怪状的骨头和晒干的草药，散发着更加复杂刺鼻的混合气味。
他在一堆杂物里摸索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小盒子。盒子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金属质感。
瘸子李将盒子放在同样油腻的桌上，打开。一股极其清新、却又带着岩石般厚重凉意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窝棚里的血腥和恶臭。
盒内丝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支小巧的玻璃注射器，里面是大约十毫升左右、呈现出奇异琥珀色的粘稠液体。
液体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淡黄色光点在缓缓沉浮、旋转，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微光。
在这琥珀色液体旁边，还有一小块同样质地、如同凝固胶质般的软膏。
“这就是‘晶核萃取液’，主料就是岩甲蝎的晶核，专克它自己的毒，外加几种中和的辅料。”
瘸子李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但更多的是对这笔交易的满意。“内服一半，能拔除你体内深层的蝎毒，清理被毒素污损的经脉。剩下的一半混合这块‘晶核凝胶’，外敷在伤口上，拔毒生肌，修复损伤。
记住，内服的时候，用你的意念…呃，或者说精神，尽量引导药力往你那条烂胳膊和受伤的地方走！别让好东西白白散了！”他指了指玄心青黑的左臂和血迹斑斑的肋下。
玄心死死盯着那支注射器和那块凝胶，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瘸子李拿起注射器，拔掉保护套，露出细长锋利的针尖。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扎入玄心右臂还算完好的肌肉时，他只感到一丝细微的刺痛。
琥珀色的液体被缓缓推入体内。
轰——！
仿佛沉寂万年的火山被瞬间点燃！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熔岩奔流般炽热磅礴的力量，猛地从注射点炸开！这力量带着一种岩石般的厚重与稳定，却又蕴含着净化一切的狂暴生机！它瞬间冲垮了玄心体内因重伤和剧毒而构筑的脆弱防线，蛮横地席卷向西肢百骸！
“呃啊——！”玄心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后背！他喉咙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痉挛！这股药力太强、太猛了！它像无数柄烧红的利刃，沿着他宽阔却淤塞不堪的气脉网络狂暴穿刺！所过之处，那深入骨髓的蝎毒如同积雪遇沸汤，发出“嗤嗤”的声响，被强行剥离、消融、净化！
剧痛！比之前蝎毒发作、比被王猛重拳轰击更猛烈百倍的剧痛！玄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架在了熔炉之上，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头、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在被这狂暴的药力反复煅烧、撕裂、重塑！他眼前彻底被血红和黑暗交替占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无法控制地溢出带着腥甜和淡淡腥臊气味的白沫——那是被净化剥离的蝎毒残余！
“撑住！小子！这是拔毒！”瘸子李冰冷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引导它！用你的念头，把它往该去的地方引！别让它乱窜把你五脏六腑烧穿了！”
引导？念头？
玄心在毁灭性的痛苦浪潮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如同狂风中的烛火。他猛地想起了瘸子李的叮嘱，想起了自己那三天在废弃管道里，用意志之锤“砸”开源能泥浆的疯狂！
“给我…去！”玄心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将所有的求生意志、对解药的渴望、对恢复力量的执念，统统凝聚成一道无形的、粗粝的意念之鞭！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抽打在那股狂暴奔涌的琥珀色药力洪流之上！
不是温和的引导！是野蛮的驱赶！是鞭挞！
轰隆——！
意念之鞭与药力洪流碰撞的刹那，玄心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中只剩下尖锐的嗡鸣！但奇迹般地，那股原本在他宽阔气脉中横冲首撞、肆意破坏的琥珀色洪流，竟真的被这蛮横的意念抽打得猛地一顿！如同狂暴的熔岩巨兽被无形的缰绳勒住了头颅！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虽然代价是精神几乎崩溃般的剧痛，但方向…改变了！
那磅礴的药力，被强行扭转了冲势，带着不甘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熔岩巨龙，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左臂那青黑、如同毒瘤般的区域，朝着肋下骨裂摩擦的剧痛源头，狠狠冲撞过去！
嗤——！！！
更加剧烈的、仿佛滚油浇在伤口上的声音在玄心体内响起！左臂伤口处，粘稠腥臭的黄绿色脓液混合着丝丝缕缕的乌黑血液，如同喷泉般猛地激射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窝棚！同时，一股深入骨髓的清凉感，伴随着恐怖的灼痛，在伤口深处猛地扩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