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的起落架收回机腹,发出沉闷的声响时,吕州的夜,正式拉开了序幕。
“维多利”KTV的经理办公室里,卢涵紧张得手心冒汗,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三哥这招叫调虎离山,我这招叫啥?趁火打劫?不对,是为民除害!为民除害!”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壮硕、面容冷峻的汉子走了进来,正是特警支队长熊武。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便衣,眼神锐利,行动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卢老板,”熊武言简意赅,“人都到齐了。行动前,所有人的手机统一上缴。”
卢涵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手机,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像在演电影。他学着熊武的样子,努力绷着脸:“出发!目标,老东的‘皇家一号’!”
抓捕行动顺利得不像话。熊武的人如同从天而降,首接踹开了老东办公室的大门。这位刚刚还在搂着女伴,对手下吹嘘自己如何拿捏新来的市委书记“表弟”的黑道大哥,连句狠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死死按在了铺着虎皮的地毯上。
他手下那帮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马仔,在黑洞洞的枪口和特警队员冰冷的眼神面前,比幼儿园的孩子还乖,抱头蹲成了一排。
当晚,吕州城西好几个小区,毫无征兆地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老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盘踞在头顶十年的那片乌云,好像散了。他们用这种最朴素的方式,庆祝着一场迟来的、不明所以的喜悦。
与此同时,市委大楼里,政法委书记王轩和公安局政委刘占宇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只知道老东被抓了,是谁抓的,现在人在哪?到现在都不知道!”刘占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所有场子里的心腹,一个都联系不上!”
王轩脸色铁青,他一遍遍拨打着张康年的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一种巨大的、未知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们。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蒙上眼睛,推上了一艘不知道开往何方的破船。
“要你这个公安局政委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这点事还没问明白?”王轩控制不住心中的压抑。
“会不会是异地办案?”刘占宇猜测的问。
“你问我我问谁呀?你别这坐着了,去交警支队调录像,看看是哪的警察!”王轩急中生智。
刘占宇也如梦初醒,赶紧驱车赶往了交警支队。
普洱机场。
飞机平稳落地。张康年伸了个懒腰,满面春风地对李兴说:“待会儿见了卢老板,姿态要放低,咱们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李兴连连点头。
三人刚走出廊桥,还没来得及开机,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便迎了上来。为首的是师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张拓微微点头,然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书记,康年市长,李副市长,车备好了。”
张康年愣了一下,这阵仗不太对。来接他们的不是考斯特也不是什么商务车,而是一辆密不透风的大巴车。
车门打开,张康年和李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车厢里,坐着七八个精壮的汉子,手里都抱着东西,用报纸包着,但那锯断的枪托和黑黢黢的枪管轮廓,却清晰可见。
一股凉气从张康年的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一脸平静的张拓,声音都变了调:“张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拓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大巴车开进了一座废弃的仓库。
张康年和李兴被推下车,踉跄着跪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赵健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手脚冰凉。
张拓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一支猎枪,熟练地打开保险,对准张康年的右腿,没有半分犹豫,首接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血肉横飞。张康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抱着腿在地上翻滚。
李兴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张拓把滚烫的猎枪塞进赵健怀里,枪口依旧指着张康年那条血肉模糊的腿。
“赵局长,补一枪。”张拓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喝杯水”。
赵健浑身剧烈地颤抖,他看着张拓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今天这一枪,他不开,死的就是自己。他闭上眼,双手死死扣住扳机。
“砰!”
赵健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随着这声枪响,彻底死去了。
张拓满意地点点头,又从另一个手下那里拿过一支枪,扔在如泥的李兴面前。
“李市长,”张拓蹲下身,拍了拍他惨白的脸,“拿起枪,对着他的头,开一枪。”
“不……不……我不敢……”李兴涕泪横流,拼命摇头。
张拓站起身,一脚踹在他脸上,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每一脚都结结实实地落在李兴的肚子和胸口。
“我让你开枪!”
李兴被打得蜷缩成一团,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看着地上呻吟的张康年,又看了看张拓那张如同恶魔般的脸,终于崩溃了。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起那支对他来说重逾千斤的猎枪,哆哆嗦嗦地对准了张康年的头。
“康年……别怪我……别怪我……”
枪响了。
世界安静了。
张拓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皮鞋上的血迹,对己经吓傻的李兴说:“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到了普洱,接到了吕州的消息,说老东被抓了。张康年畏罪潜逃,不知所踪。听明白了吗?”
李兴像个木偶一样,疯狂点头。
“很好。”张拓扔掉手帕看向二人,“走吧,我们定返程的机票,回吕州。以后咱们三个就是自己人了。”
二人明白今天交了投名状,以后就与这个魔鬼再也难以切割了!
张拓拍了拍师爷的肩膀:“师爷,这么大的领导坐镇,卢老板这个仓库明年一定能租个好价钱!”
师爷微笑的点了点头,一挥手,几名手下将张康年送到了挖好的沟壑里,随后混凝土搅拌车就进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