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阁内,郑观音安静听着长孙皇后的讲述,随后,目光则落在不远处的电风扇上。
方才进来之后,因为关心长孙皇后的身体,加之那电风扇也是无声的,郑观音倒是未曾注意到异常。
“晌午,你让人送去的那个瓜果,跟这个一样,也都是来自于后世?”
郑观音一脸惊奇地说道,她起初还以为,这是哪个外邦进贡的异果,虽然惊奇于李世民竟然会给她那里送一份去,但也没有多想。
当年之事,郑观音相信,李世民心中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当然,郑观音更清楚,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就算心里有愧疚,做事也会再三考虑,更别说,这份愧疚未必就有多深。
就比如,李世民虽然给李建成追封了一个息王的封号,但她两个女儿,却并未受封,这就是在顾及影响,到时候,即便是封赐,也是为了彰显他这个大唐皇帝的仁德。
相比之下,郑观音宁愿相信,长孙皇后对她是心怀歉意的,毕竟,当年两人在唐国公府,说一句相依为命都不为过。
“不错,这些,都是那位小郎君送来的,不过,我猜测,那位小郎君年岁不会太小,但想来也不会太高,应当已经及冠,未至而立之年。”
长孙皇后轻声说道,说话间,玉手紧紧抓着郑观音的手掌不说,整个人更是坐了起来,轻轻依在郑观音肩上。
郑观音闻言微微点头,显然也很是认同长孙皇后的话。
那人处事周到,心思缜密,必然不会太过年轻,但无论是兕子和城阳,都唤他小郎君,说明他并不大,至少看起来很年轻。
“所以,是那位想要跟他合作,最好是能够两界互通有无,然后,你就想到了我是吧?”
郑观音说着还瞪了长孙皇后一眼,许是之前长孙皇后的举动,让妯娌二人关系又缓和了不少,像是再次回到了以前。
长孙皇后也没有隐瞒,她确实是想要帮李世民,帮大唐促成此事。
“嫂嫂,此事更是关乎我整个大唐,观音婢只要找我的观音嫂嫂了,而且,嫂嫂在这边若是待得不自在,或许,换个世界也不错。”
李世民之所以想到郑观音,固然有愧疚,想要补偿一下对方,但这只是其中一点点因素,或者说,有几分自我安慰在里面。
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郑观音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后宫其他妃子,背后基本都有家族,而且一个个小心思不少,这种事情,李世民可不放心她们。
郑观音则不同,她就算有心思,也不可能对大唐造成太大的威胁,反而,她的存在,是一个钉子,是一根刺。
而长孙皇后则不同,她想到更多的,是郑观音不仅可以帮他们这个大忙,还可以借此机会离开长乐门,不再被困居在那里。
若是有机会,说不定乃能够促成一下双方关系,让嫂嫂以后也好有一个依靠。
毕竟,在长孙皇后心里,郑观音说是嫂嫂,其实更有几分长姐如母的情愫和依赖,这也与长孙皇后幼年经历有关,郑观音真的弥补了她人生中不少缺失的东西。
“让我想想吧。”
郑观音轻轻揉了揉眉心,她没有想到,突然被长孙皇后召入皇宫,竟然会是这般重大,且无比玄奇的要事。
“嫂嫂,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该为尪娘她们考虑吧?”
(李婉顺,字尪娘,李建成第二女,郑观音亲生嫡长女。)
长孙皇后伸手轻轻晃了晃郑观音的手臂,随后,低声对郑观音说道。
“嫂嫂有所不知,那位小郎君所在的后世,医术远在大唐之上,数年前,蔡国公病重,当时就是我宫内意外得到的那神药,救了蔡国公一命。”
郑观音豁然转头,紧盯着长孙皇后,玉手都不觉用力了几分。
郑观音仅有两女,长女李婉顺自幼体弱,身形消瘦,所以才字尪娘。
玄武门之变后,郑观音孀居长乐门多年,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也看开了,皇位之争素来如此,输了也怪不得别人。
更何况,郑观音嫁给李建成本身就是联姻,并无太多感情,更无力复仇,自然没什么放不下的。
相比之下,如今的郑观音,更加在乎两个和自己相依为命,受自己牵连的苦命的女儿。
“好,我答应你便是了,不过,我也有条件!”
郑观音没有过多犹豫,便沉声应了下来,长孙皇后闻言,心底却不由一紧,低声说道。
“嫂嫂请讲,只要是合理的,我都替他应下了。”
看着长孙皇后眼中紧张的神情,郑观音轻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抱着长孙皇后,小声说道。
“观音婢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更何况,那个人也不可能放任我乱来,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坐稳这天下。”
“既然嫂嫂心中有数,那我就替他答应了,到时候,有什么事,嫂嫂可以让长乐,汝南和豫章帮你,尪娘她们,暂时就先住在凤阳阁吧,也好与你相见。”
对于长孙皇后的安排,郑观音并没有太多反应,这些都是早有预料的。
李世民不可能完全信任她,交由她全权管理,这种事情,莫说是她了,就是长孙皇后,也不可能全权管理,李世民都必然会过问的。
而尪娘她们,照拂是一个原因,人质,则是另一个原因,否则的话,李世民也不会放心她。
“嗯,你安心养好身子,若是有机会,我帮你问问那位小郎君,看看能不能医你这气疾。”
说着,郑观音不禁轻声一叹,她有时候都觉得,长孙皇后之所以身患气疾,全是因为那个人招致而来的,否则,这般人儿怎会如此命苦呢?
凤阳阁内,妯娌二人在聊完正事之后,便开始拉起了家常,当然,更多的则是长孙皇后在说,尤其是兕子和城阳今天的经历,听得郑观音都是一阵惊奇。
而在长孙皇后说起兕子中午尿床的糗事时,郑观音亦是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
而被两人谈及的兕子,此时正在超市内,看着水缸不断欢呼雀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