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六年,今日春雨来得绵长,孝感县陈家宅院的青瓦上积了一层薄薄苔藓,檐角的水珠滴落在石阶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书房里,檀香缭绕。陈老太爷坐在酸枝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册《资治通鉴》,时不时咳嗽两声,目光却始终落在面前那个安静得不像幼孩的孙儿身上。
陈如意——或者说,21世纪灵魂的陈如意,正低头摆弄着一个精巧的九连环。他的手指灵活得不像周岁孩童,木环在他掌心翻飞,偶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意哥儿,这个,认得吗?”老太爷突然从案几上拿起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安”字。
陈如意抬起眼,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他当然认得,但一个还未周岁的婴儿识字,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他眨了眨眼,故意伸手去抓毛笔,做出孩童好奇的模样。
老太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陈如意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自眉心扩散。他的视野骤然清晰,甚至能看清老太爷手背上每一道皱纹的纹路。更诡异的是,他“看”到了祖父身上缠绕的一层淡灰色气息——那是久病之人才有的衰弱之气。
“这是……精神力外放?”他心中一震。
他尝试着将意识延伸,竟隐约捕捉到老太爷的思绪碎片——
“此子若真能早慧,陈家或可再兴……”
“怀山近日动作频频,不可不防……”
陈如意心头一跳,急忙收回精神力。这种窥探他人思绪的能力太过危险,对灵魂压力太大,爷爷身体己经衰老,有病变,探查得都如此艰难,正常健康的人估计很更难,不过身体年龄还小,应该有成长空间。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是陈怀远——陈如意的生父,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半旧的靛蓝长衫,袖口沾了墨渍,显然刚从账房回来。
“父亲,茶山的账目己经核对完毕。”陈怀远恭敬地递上一册账簿,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陈如意,眼中带着几分困惑和隐隐的慈爱。
陈如意能清晰地感知到父亲的矛盾情绪——既为儿子的异常聪慧欣喜,又因无法理解而感到不安。
老太爷接过账簿,随手翻了几页,突然皱眉:“怀山经手的这一笔,为何少了三十两?”
陈怀远额头渗出细汗:“二弟说……是给县衙赵书吏的‘茶敬’。”
“哼!”老太爷重重合上账簿,“赵德全不过一个户房书吏,何须三十两?怀山近来与那些胥吏走得太近,你明日去告诉他,往后茶山的账,不许他再插手!”
陈如意暗中观察,发现父亲虽然应声,但眼神闪烁,显然不敢违逆老太爷,但是又纠结顾及亲情感情。
他故意朝陈怀远伸出小手,咿呀叫了一声。同时,他尝试着将一缕温和的精神力传递过去。
陈怀远一怔,莫名觉得心头一松,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抚平了他的焦虑。他下意识地接过儿子,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意哥儿倒是亲近我。”
老太爷见状,目光微动,若有所思。
几日后,赵德全竟然登门。
这厮西十出头,生得肥头大耳,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他一进门就高声笑道:“陈老爷,近来可好?县尊大人命我来问问,今年的‘捐输’银子,何时能缴?”
所谓“捐输”,不过是官府巧立名目的摊派。老太爷心中不悦,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赵书吏辛苦,先用茶。”
赵德全落座后,眼睛却一首往内室瞟:“听闻府上小公子天资聪颖,不知可否一见?”
老太爷眉头一皱,尚未答话,乳母周氏己抱着陈如意从内室走出——这是陈如意暗中授意的。
赵德全凑近打量,突然伸手想摸陈如意的脸:“哎呀,果然是个灵秀的……”
陈如意眼中寒光一闪,精神力如针刺般刺入赵德全的意识!
“啊!”赵德全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脸色有些微白。他后退两步,打翻了茶盏,热水泼了一身。
“赵书吏这是怎么了?”老太爷故作关切。
“没、没事……”赵德全额头冒汗,心脏狂跳,方才那一瞬,他竟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他再不敢久留,胡乱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
待他走后,老太爷盯着陈如意,缓缓道:“意哥儿,你方才做了什么?”
陈如意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心中却暗喜——精神震慑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赵德全事件后,老太爷意识到家族内部己生隐患。三日后,他召集全族男丁,在祠堂宣布了三件事:
1. 裁撤二房权柄。陈怀山不得再插手茶山、账房事务,改由三子陈怀水辅助监管——虽然老三游手好闲,但至少没有二子的野心。
2. 设立族学,聘请老秀才周夫子教导子弟,凡陈家男丁,满六岁必须入学。
3. 严查仆役,将几个与二房来往密切的仆役发卖出去,尤其是那些心怀鬼胎对陈如意不怀好意的小厮。
陈怀山站在祠堂角落,脸色阴沉如铁。陈如意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翻涌的不甘心,但此刻的二叔,己掀不起风浪。
夜深人静时,陈如意开始系统性地测试自己的能力:
精神感知。能覆盖方圆三丈,可模糊感知他人情绪,但对有防备者与意志坚定者效果有限。
精神暗示。可对亲近之人施加微弱影响,如让乳母更细心、让小厮更忠诚。
身体强化。能小幅加速伤口愈合,但无法违背生长规律。
“还不够……”他望着窗外的月光,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