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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染坊的冰窖入口藏在晒布场的紫藤花架下，沈砚秋拨开枯萎的藤蔓，指尖触到架柱上刻着的缠枝莲纹——与她遗失的翡翠镯子内侧刻纹分毫不差。冰窖门是块青石板，板面上用鸦片灰画着半朵残莲，莲心处凝着的白霜在暮色中泛着蓝莹莹的光，与毒蓝母液的色泽 identical。
"小姐，石板下有动静。"青梧的竹篮里装着雪蚕茧，茧丝在寒气中微微颤动。她蹲身拨开石板边缘的苔藓，露出个铜环，环上缠着根红绳，绳结样式与周仲麟腕上的平安绳一模一样，只是绳头沾着暗褐色的血渍。
陆承泽用指挥刀撬开石板，一股混着鸦片膏的寒气扑面而来。沈砚秋捂住口鼻，想起父亲医书上记载的"寒毒入体"症状，连忙从袖管里摸出母亲缝的艾草香囊。香囊刚凑近鼻尖，冰窖里突然吹出阵阴风，将香囊上的流苏吹得乱晃，流苏末端的银铃发出三短一长的声响——周仲麟惯用的摩斯码信号。
"他来过这里。"陆承泽的声音在冰窖中回荡，他用刀面映出窖内景象：西壁用鸦片灰混合糯米浆夯筑，墙角堆着蓝布包，布包上的"1910"字样己被冰霜覆盖。沈砚秋踩着咯吱作响的冰面前行，靴底触到块凸起的青砖，砖面上刻着个"庚"字，与沈家旧宅紫藤花架下的刻痕 identical。
"看布包缝隙。"青梧突然低呼，她的指尖碰落布包上的冰霜，露出里面渗着的暗红色液体。沈砚秋用发簪尖蘸取液体，簪头的磁石针立刻发烫——这是周仲麟独有的抗毒血清，当年父亲在法国军校特制的。
陆承泽撬开最底层的布包，里面没有鸦片膏，只有个铅盒。盒面上用螺钿镶嵌着鸢尾花，螺钿缝隙里卡着根灰蓝色发丝，与周仲麟军服里找到的 identical。"毒蓝母液应该在这里面。"他说话时，铅盒突然震动，盒盖上的鸢尾花渗出淡红色液体，与沈砚秋掌心的旧伤产生共鸣。
突然，冰窖顶部传来石板移动的声响。沈砚秋拽着陆承泽躲到布包后，看见苏曼殊的身影顺着梯子爬下，东洋菊胸针在冰雾中闪着冷光。她脚踝上的绷带己被毒蓝浸透，走路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与博览会穹顶毒蓝母液腐蚀金属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沈砚秋，周老太太请您'共饮'毒蓝。"苏曼殊的声音被寒气冻得发颤，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每走一步就轻撞一次，发出的声响与继母周氏夜读时的玉镯声 identical。沈砚秋握紧铅盒，发现盒底刻着行极小的字："破局之法，需双生血融雪。"
陆承泽突然按住沈砚秋的手，指节泛白："周老太太想用您的血激活母液，她知道你是周仲麟的妹妹。"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半枚玉佩，玉佩上的鸢尾花在冰雾中摇曳，"我母亲临终前说，双生血能让毒蓝变成甘露。"
沈砚秋望着铅盒上的鸢尾花，想起母亲的信笺："当槐花香浸透陈年积雪，毒蓝母液就会化作春水。"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盒面的螺钿上，铅盒应声而开，里面没有母液，只有卷用冰蚕丝缠着的日记——周仲麟的战地日记。
"光绪三十西年，初入军校，见沈砚秋于织锦坊..."沈砚秋的声音哽咽，日记里夹着张泛黄的糖纸，上面用铅笔描着她的侧脸，糖纸边缘写着："若有来生，不做周郎。"她想起婚礼前夜，周仲麟塞给她的喜糖，糖纸样式与这张 identical。
"还有这个。"陆承泽从日记里抽出张照片，照片上周仲麟站在黄浦江畔，身后的商船印着东洋菊标记，他手里攥着枚平安扣，与沈砚秋掌心的那枚一模一样。照片背面用血水写着："毒蓝母液在染缸夹层，我己注入抗毒血清。"
就在这时，冰窖的石板被猛地掀开。周老太太坐在雕花轮椅上，由侍应生推着下来，她手里的翡翠烟枪正冒青烟，烟锅里燃着的"福寿膏"在寒气中凝成白雾。"沈砚秋，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像冰棱断裂，"尝尝周家的'陈年佳酿'。"
侍应生掀开角落的布包，里面露出口染缸，缸中蓝黑色的母液正在翻滚。沈砚秋想起周仲麟的日记，连忙将铅盒里的抗毒血清倒入染缸，母液竟开始冒泡，渐渐变成透明色。周老太太尖叫着拍轮椅扶手，轮椅底部突然弹出尖刺，刺向染缸。
"小心！"陆承泽将沈砚秋推开，尖刺扎进他的手臂，立刻渗出蓝黑色血液。沈砚秋扶住他，发现他袖口的银表蒙子裂开，表芯里掉出片蓝印花布，布角绣着半朵残莲——与母亲的绣绷 identical。
混乱中，青梧突然举起雪蚕茧："小姐，茧子发光了！"茧丝间的银线正映出密文："毒源己解，余党在博览会钟楼。"沈砚秋望着染缸里的透明液体，想起母亲的话"双生血祭，毒蓝终散"，终于明白周仲麟用自己的血改良了抗毒血清。
走出冰窖时，月亮己升至中天。沈砚秋扶着陆承泽坐在紫藤花架下，看着他手臂的蓝黑色渐渐褪去。她握紧周仲麟的日记，纸页上的铅笔字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周仲麟正坐在对面，对她轻声诉说当年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