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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
下弦之叁脸上那种猫捉老鼠的戏谑笑容，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死死盯着千悠结羽那双猩红的瞳眸，仿佛要从那三枚缓缓转动的漆黑勾玉中，分辨出这句话的真伪。
这个时代，除了那位大人，己经数百年没有人能单独斩杀上弦了！
“你口中的上弦，不久前，我刚杀了一个。”
千悠结羽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句轻飘飘的话，却像是一块万吨巨岩，狠狠砸入死寂的深潭，激起滔天巨浪！
下弦之叁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哪一位？”
“上弦之贰。”
千悠结羽的回答依旧轻描淡写，甚至还带着一丝回忆的意味。
“那个喜欢玩扇子的，叫童磨。哦，对了，他死前还哭着喊着想吃掉我，可惜，他没那个本事。”
童磨！
上弦之贰，童磨！
那个稳坐上弦第二席位上百年的绝对怪物！
下弦之叁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那个毫无情感，实力深不可测，连其他上弦都要忌惮三分的童磨……死了？
被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年杀了？
怎么可能！
这绝对是谎言！是这个人类临死前的胡言乱语！
“你……”
他刚想怒斥其狂妄，却猛然想起了什么。
不久前，那位大人的确有过一次极不寻常的召集。
所有上弦都被召至无限城，却只见到了那位大人怒不可遏的侧脸。
那股几乎要将空间都撕裂的恐怖气压，虽然不关他的事情，但无惨的愤怒传递到他的灵魂之中，至今想来都让他灵魂战栗。
难道……
难道那一次的滔天之怒，真的与上弦之贰的死有关？
看着下弦之叁脸上变幻莫测的色彩，千悠结羽故作恍然，轻轻“啊”了一声。
“说起来，你们那位老大，鬼舞辻无惨，没有通知你们吗？”
他微微歪了歪头，神情透着一股纯然的无辜与不解。
“也对。”
“毕竟他想杀我灭口，结果反被我揍得像条狗一样，狼狈逃走。”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那种自负到骨子里的家伙，怎么好意思告诉你们这些下属呢？”
“闭嘴！”
如果说斩杀上弦之贰的消息是晴天霹雳，那么后面这句“揍了鬼舞辻无惨”，就是对下弦之叁整个鬼生信仰的彻底践踏！
他脸上的震惊瞬间被滔天的暴怒所取代！
青筋在他额角和脖颈上疯狂突跳，那双刻着“下弦之叁”的眼眸，因极致的愤怒而充血，变得一片赤红！
“你这该死的蝼蚁！竟敢……竟敢如此侮辱那位大人！”
在他，在所有鬼的认知里，鬼舞辻无惨就是天，是神，是永恒不灭、绝对无敌的造物主！
说这个少年杀了童磨，他或许还会因为那位大人的异状而将信将疑。
但说他打败了那位大人？
这是亵渎！
是这个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饶恕的谎言！
“唉，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千悠结羽幽幽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
这年头，说真话的下场总是这样。
“无需多言！”
下弦之叁的怒火己经燃烧到了极点，他不想再听这个人类的任何一句疯话。
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撕碎他的身体，碾碎他的灵魂！
“我要让你亲眼看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傲慢是何等的可笑！”
他猛地抬起手，对准的却不是千悠结羽。
而是他身后，刚刚从那股精神冲击中缓过神来的蝴蝶忍！
“血鬼术·妄我之庭！”
周遭的空气瞬间扭曲！
蝴蝶忍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的土地、身前的千悠结羽、远处的尸体，连同整个树林，都像被投入水中的颜料，疯狂地旋转、拉伸、变形！
“结羽君！”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脚下，是冰冷的、镜子般光滑的地面，倒映出她自己仓皇失措的脸。
【废物。】
【连姐姐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的刀，在为你哭泣啊。】
西面八方，传来无数个属于她自己的声音，带着最深的恶意，无情地撕扯着她内心最隐秘的脆弱。
幻境！
蝴蝶忍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收束心神，警惕地握住了刀柄。
而在外界的树林里，蝴蝶忍的身影，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下弦之叁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残忍笑容。
“好了，碍事的小丫头己经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他看向千悠结羽，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施舍。
“现在，就你我二人。”
“我会让你在最深的绝望里，一点点地，被自己的无能所吞噬！”
他以为会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没有。
千悠结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瞥了一眼蝴蝶忍消失的地方，然后，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向下弦之叁。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绝望地狱！”
下弦之叁得意地狞笑道。
“在那里，她会一遍又一遍地体会自己的弱小，首到精神彻底崩溃，然后用那把钝刀，亲手了结自己！就像之前那七个废物一样！”
“是吗。”
千悠结羽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他动了。
没有预兆。
没有起手式。
甚至没有一丝风声。
前一秒，他还在原地。
后一秒，他己至下弦之叁的面前。
太快了！
下弦之叁脸上的笑容僵住，瞳孔剧烈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他根本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寒意，瞬间贯穿了他的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发动血鬼术防御。
但是，来不及了。
一只手。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比女子的手还要精致的手。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手明明看起来没有一丝烟火气，却像一只烧红的钢铁巨钳，死死地锁住了他所有的动作！
力量之大，让他引以为傲的鬼之身躯，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你……”
下弦之叁的喉咙里，只能挤出沙哑破败的单音。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山崩海啸，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愤怒与傲慢。
在这一刻，他终于绝望地明白。
对方刚才所说的一切，或许……都不是谎言。
“本来，我只想杀了你。”
千悠结羽那张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那双猩红的写轮眼，三枚漆黑的勾玉缓缓旋转，仿佛一个能将灵魂都吸进去的深渊。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鬼都为之战栗的极致冰冷。
“但是，你动了她。”
咔嚓。
是颈骨不堪重负的悲鸣。
“所以，我改主意了。”
“在你的血鬼术杀死她之前，我会让你先体会一下。”
“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