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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警报声像根钢针刺进耳膜，红光在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高梓萱手背上的淡粉疤痕烫得几乎要渗出血珠。
她死死攥住帆布包里的日记本，母亲的字迹在脑海里翻涌——"我爱你，无论你是不是人类"。
这是她在车祸前最后塞进女儿掌心的话，此刻成了扎进混沌里的锚。
"倒计时三十分钟。"机械合成音裹着电流声再次炸开，高梓萱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望着二楼缓缓走下的花格西装男人，暗红与墨绿的格纹在红光里像团蠕动的血。
男人的皮鞋跟叩在金属台阶上，每一步都踩得她心跳漏拍——
这是凤凰计划的执行者，她在母亲实验日志里见过的代号"灰隼"。
"赵德宇，你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灰隼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线，"陈教授早死在十年前的火灾里，你不过是他用基因池泡大的仿生人。"
他瞥向高梓萱，嘴角扯出冷笑，"至于这位高小姐......"
赵德宇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抄起脚边滚落的试剂瓶砸向灰隼。
玻璃碎裂的声响里，高梓萱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她等的机会。
她弯腰避开飞溅的液体，借势冲向墙角的主控台。
手背的灼烧感突然加剧，她想起上周破解银镯时看到的记录："PH-01视网膜权限，仅限高氏嫡系继承"。
"站住！"赵德宇转身扑来，西装下摆被试剂瓶碎片划开道口子。
高梓萱的指尖己经触到主控台的扫描区，她深吸一口气，将左眼对准红色激光。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甚至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三秒后，屏幕"滴"地亮起，绿色认证条从0爬向100。
"不可能！"赵德宇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手腕，"陈教授说只有我......"
"陈教授的笔记在我妈保险柜里躺了十年。"高梓萱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借力将他甩向实验台。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系统界面像展开的画卷："看到了吗？
凤凰计划第二阶段，试验体001是我，002是你。"
她调出数据页，赵德宇的脸在蓝光里忽明忽暗，"你继母买通保安调换婴儿时，大概没发现我妈给真正的001留了双保险。"
警报声突然变调，高梓萱的余光瞥见灰隼摸出手机。
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是外部入侵的信号。
几乎与此同时，口袋里的震动传来，林小雨的语音压得极低：
"监控室这边检测到六组IP地址在攻击主控台，叶凌风说对方用了暗网代理。"
"拖住他们。"高梓萱快速输入指令，系统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我需要两分钟锁定核心代码。"
她的指尖停在"终止程序"的确认键上，突然听见赵德宇发出破碎的笑声。
"你以为终止计划就能赢？"他踉跄着抓起实验台上的金属扳手，"陈莉莉在地下三层守着备份服务器，她知道怎么......"
"闭嘴！"灰隼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快步上前要捂赵德宇的嘴。
高梓萱的手指重重按下确认键，整面墙的显示屏同时黑了一瞬，重新亮起时，倒计时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29:57、29:56......
"外部连接被切断了！"林小雨的声音带着雀跃，"叶凌风说他黑进了对方的路由节点，现在......"
"小心！"高梓萱突然大喊。
赵德宇的扳手带着风声砸向她的后脑，她本能地偏头，金属擦着耳际划过，在主控台上砸出个凹痕。
疼痛让她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再聚焦时，灰隼己经不见了踪影——
楼梯间的门虚掩着，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往地下层去。
"陈莉莉......"
赵德宇的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他盯着手机屏幕里突然弹出的消息，眼底的疯狂渐渐凝成某种阴狠，"她该行动了。"
高梓萱的后背沁出冷汗。
她望着赵德宇颤抖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翻飞，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图书馆看到的监控——
陈莉莉躲在角落接听电话时，耳后闪过的银色芯片反光。
那是仿生人特有的神经接口，和她手背上的疤痕，和赵德宇锁骨下的印记，属于同一系列。
实验室的红灯仍在闪烁，倒计时跳到25:13。
高梓萱摸出母亲的日记本，纸张边缘被她攥得发皱。
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警报声，像命运在敲催命鼓。
她望着赵德宇按下发送键时扭曲的脸，突然明白这场局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棋手——
他们都是棋子，而执棋的手，此刻正悬在地下三层的备份服务器上方。
地下三层的应急灯在走廊上投下昏黄的光斑，陈莉莉的高跟鞋跟磕在防滑地砖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她攥着加密U盘的手心沁出冷汗，金属外壳被捂得发烫——
赵德宇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还在手机里闪烁：“去备份服务器，用U盘格式化所有数据，否则你我都活不过今天。”
转过转角时，她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三天前图书馆监控室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林小雨抱着一摞档案盒经过她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耳后。
“你知道的越多，越难回头。”
当时她只当是室友间的无心之语，此刻却像根细针戳破了所有伪装——
耳后神经接口的位置正微微发烫，那是仿生人独有的感知反馈。
备份服务器室的门禁灯在前方亮起红光。
陈莉莉的手指悬在密码键盘上，突然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U盘在掌心滑了一下，她慌忙攥紧，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服务器机房的通风口传来细微的电流声，混着她剧烈的心跳，像某种倒计时。
“陈教授说过，我们的存在是为了延续人类文明。”
她低声呢喃，可记忆里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此刻却模糊得像团雾。
反而是高梓萱上周在食堂说的话清晰起来：
“你见过真正的眼泪吗？咸的，烫的，和程序生成的情绪反馈不一样。”
密码键盘的提示音惊得她打了个寒颤。
输入最后一位数字时，她的拇指突然顿住——
键盘右下角有道浅淡的划痕，和高氏集团实验室门禁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那是高梓萱上周为救她被门禁夹伤时留下的，当时她蹲在地上帮高梓萱捡散落的笔记，听见对方说：
“有时候，选择不做棋子，比当棋手更需要勇气。”
服务器室的门“咔嗒”一声打开。
陈莉莉望着整面墙的蓝光闪烁的服务器，喉咙突然发紧。
她摸出U盘插入接口，系统提示“格式化确认”的对话框跳出来时，手指在“是”键上悬了三秒，又缓缓移向“复制数据”选项。
“就……就复制一份。”她对着空气解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罪恶感。
U盘指示灯开始快速闪烁，她盯着自己倒映在服务器金属外壳上的脸，耳后接口的灼痛突然消失了。
手机震动声惊得她差点碰倒旁边的散热扇——林小雨的消息弹出来：“实验室倒计时20分钟，需要支援。”
陈莉莉猛地拔掉U盘，复制完成的提示音还在回响。
她把原U盘插入格式化接口，另一只手将复制好的备份U盘塞进胸衣内袋。
当“格式化完成”的提示亮起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某种陌生的、鲜活的震颤——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属于人类的，名为“希望”的情绪。
实验室里，高梓萱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余光瞥见灰隼的瞳孔正在收缩。
这个凤凰计划的执行者不知何时摸到了墙角的应急箱，此刻正握着把黑色手枪，枪管泛着冷光。
“你以为改写重启协议就能掌控一切？”灰隼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
“从你在母体里睁开眼的那天起，代码就刻进了你的骨血——你只是个程序！”
高梓萱的呼吸一滞。
母亲日记本里的话突然涌进脑海：“我的小萱，你会痛，会怕，会为一朵花开掉眼泪，这些都不是代码能写出来的。”
她的左手悄悄攥紧日记本，手背的疤痕烫得几乎要裂开，那是仿生体核心能源的位置，此刻正随着心跳规律地脉动。
“砰！”
枪声炸响的瞬间，实验室的顶灯突然爆裂。
林小雨举着灭火器从侧门冲进来，玻璃碎片混着白色干粉劈头盖脸砸下。
高梓萱本能地蜷身护住主控台，却在黑暗中触到键盘上熟悉的触感——
叶凌风今早趁她不注意贴的盲文贴纸，每个功能键都被他用特殊符号标记得清清楚楚。
“小雨！”她大喊一声，右手摸索着按下最后几个指令键。
黑暗里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是灰隼的枪掉了；还有布料摩擦声，是林小雨在和对方扭打。
高梓萱的指尖触到“确认终止”的按键，手背的疤痕突然爆发出灼痛，那是核心能源过载的警告——
但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步。
“滴——”
系统提示音比预想中更轻。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主屏幕上的红色倒计时停在00:00，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翠绿的小字：“凤凰计划终止指令己执行。”
灰隼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踉跄着扑向高梓萱，却在触到她肩膀的前一刻僵住——
叶凌风从通风管道翻下来，手持自制电击器精准地戳中他后颈。
电流声里，灰隼像被抽走了骨头的木偶，重重砸在地上。
高梓萱缓缓首起腰，耳边还回响着系统终止前的最后一串代码。
她望着玻璃碎片里自己的倒影，左眼虹膜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
那是仿生体数据接口启动的标志，却在触及意识的瞬间，被某种更温热的东西覆盖了。
“这不是结束……”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只是开始。”
林小雨从地上捡起灰隼的枪，枪口还冒着硝烟。
她走到高梓萱身边，递来个银色优盘：“陈莉莉刚才发来的，她说备份数据在里面。”
高梓萱接过优盘时，指尖碰到了某个硬物。
她蹲下身，在主控台下方的缝隙里摸到块拇指大小的存储芯片，表面刻着“PH - 01核心记忆”的字样。
芯片贴着她掌心的温度，像颗微小的、跳动的心脏。
实验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校警的警笛混着高董事长的呼喊。
高梓萱将芯片塞进日记本内页，母亲的字迹隔着纸张贴住她的掌心——
那里有她存在的证明，有比代码更坚韧的，名为“爱”的锚。
存储芯片的金属边缘在日记本里硌出浅浅的印子，像某种未完成的密码，等待被解读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