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州的夜,被一轮血月染成了暗红色。
沈霜刃纤细如兰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肥厚的脖颈上,指尖传来尸体特有的冰冷黏腻。
她屏住呼吸,凝神感受了三个心跳的时间——毫无脉动。
血月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进来,照亮了男人后颈处一点寒芒。
那根三寸长的银针几乎完全没入脂肪层,只余针尾一粒米粒大小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
她松开手,大口喘息着,体内那股燥热却越发强烈。
"老畜生...竟然给姑奶奶下‘春宵一度’!"
她咬着牙,从死者身上翻下来,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稳。
窗外,血月如一只充血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人间。
沈霜刃知道,这诡异的月色会持续一整夜——千年一遇的天象,也是她精心挑选的杀人时刻。
她强撑着整理现场,将银针收回袖中特制的暗袋,又取出一方丝帕,仔细擦拭死者颈侧的针孔。
那针上淬了"青蛊毒",见血封喉,死后不留痕迹。
这是她三年来练就的本事——杀人于无形。
这死者便是荧州知府,钱愈。
他的朝服还整齐地挂在屏风上,案头摊开的奏折墨迹未干。
沈霜刃瞥见"漕运亏空"几个字,唇角勾起冷笑。
就是这份奏折,要断送多少人的性命?
"大人?"
门外突然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询问,"可需要热水?"
沈霜刃呼吸一滞。
她迅速扫视房间,目光落在半开的雕花窗上。
"不必。"她压低嗓音,模仿赵轩德粗哑的声音,"本官要歇息了,谁也不许打扰。"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霜刃松了口气,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那该死的药...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必须尽快离开,钱府守卫森严,一旦被发现...
她踉跄着来到窗前,夜风拂过她滚烫的脸颊。
三层楼的高度,若是平日,她一个纵身就能安然落地。
可现在...
体内那股热流突然加剧,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沈霜刃死死抓住窗棂,指甲几乎嵌入木头。
深吸一口气,她攀上窗台,纵身一跃——
风声在耳边呼啸,落地时她勉强调整姿势,却还是重重摔在花园的灌木丛中。
尖锐的枝条划破衣衫,在肌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疼痛让她暂时清醒了些。
"什么人!"远处传来侍卫的喝问。
沈霜刃顾不得查看伤势,翻身而起,借着花园假山的阴影迅速移动。
钱府的布局她早己熟记于心——东侧小门,那里守卫最弱。
血月当空,为她的逃亡提供了诡异的照明。
她像一只受伤的猫,轻盈地翻过几道矮墙,避开巡逻的侍卫。
体内的药效却越来越强,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如同灌了铅。
终于,东侧小门近在咫尺。
沈霜刃屏住呼吸,躲在月桂树后观察。
只有两名侍卫,正打着哈欠闲聊。
她摸出两枚铜钱,运起残余内力,朝相反方向掷去。
"谁?"侍卫警觉地转身。
就是现在!沈霜刃如一道影子掠过,在他们回头前己经翻出了院墙。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终于逃出了钱府。
但危险远未结束——荧州宵禁,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
而她现在的状态...
沈霜刃咬紧牙关,沿着小巷疾行。
必须尽快回到客栈,这‘春风一度’没有解药,唯一的解药就是与人...
可若不解毒便会有性命之忧。
转过一个街角时,她突然脚下一软,扶住墙壁才没跌倒。
血月悬空,夜色如墨。
街角的茶铺前,一袭玄色锦袍的南晏修独坐桌边,修长的手指轻扣茶盏,抬眸望向天际那轮妖异的红月。
月光如血,倾泻而下,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暗红的光晕,眉目如画,却透着几分危险的慵懒。
他端起茶盏,正欲饮下,忽然——
一道月白身影如惊鸿掠过,带着淡淡的幽兰香,猛地夺过他手中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南晏修眉梢微挑,抬眸望去。
血月之下,沈霜刃的肌肤莹白如玉,却因药效而泛着淡淡的绯色,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潋滟如春水,眼尾微红,带着几分迷离与倔强。
她唇上还沾着茶渍,水光潋滟,在月光下泛着的光泽。
红月、白衣、玄袍,交织成一幅妖冶绝伦的画卷。
南晏修眸色微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姑娘这是……?”
沈霜刃这才回神,低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玄衣墨发,俊美如谪仙,却又带着几分凌厉的锋芒。
他的眼瞳深邃如渊,在血月映照下,仿佛能摄人心魄。
两人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然而,体内的药效却在此刻骤然翻涌,沈霜刃呼吸一滞,指尖微微发颤。
沈霜刃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眼前男人的面容却越发蛊惑人心——
他的唇薄而冷,微微张着,似笑非笑,仿佛在无声地邀请她沉沦。
理智崩断的瞬间,她再也无法自控,猛地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唇瓣滚烫,带着茶香与淡淡的血腥气,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血液深处的暗涌。
他本该推开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一个明显身中情毒的女人,不该与他有任何牵扯。
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扣住了她的后颈,修长的手指陷入她散落的青丝间,将她压向自己。
她的呼吸急促,舌尖无意识地轻舔他的唇缝,像是渴水的鱼。
南晏修眸色骤暗,喉结滚动,终于放任自己撬开她的齿关,加深了这个吻。
血月之下,他的理智一寸寸崩塌。
她的味道比他想象的更甜美,更致命。
他像是饮鸩止渴的旅人,明知是毒,却甘之如饴。
沈霜刃只觉得天旋地转,体内的燥热被他的气息短暂安抚,却又因他的掠夺而掀起更汹涌的浪潮。
他的唇舌滚烫,带着清冽的松木香,与她唇齿间的茶香交织在一起,让她恍惚间有种坠入云雾的错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襟,指尖几乎嵌入他的肌肤。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震得她掌心发麻。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南晏修猛然惊醒,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微微推开。
他的呼吸粗重,眼底翻涌着未褪的欲色,喉结滚动,嗓音低哑得可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霜刃眸光涣散,唇瓣因方才的厮磨而嫣红似血。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迷离的沙哑:"知道……我在饮鸩止渴。"
她在心里暗想,这"春宵一度"的毒若是不解,怕是自己性命堪忧。
眼前这人虽危险,却也算入得了她的眼——玄衣墨发,眉目如刀,连呼吸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不亏……
南晏修盯着她看了片刻,目光从她泛红的眼尾滑到微肿的唇瓣,眼底暗潮更甚。
忽然,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停在暗处的马车。
"回驿馆。"
他对车夫冷声吩咐,嗓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暗哑,仿佛再多说一个字,理智就会彻底崩塌。
沈霜刃被他抱在怀中,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
夜风拂过,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南晏修立刻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马车内,沈霜刃无力地靠在他怀中,体内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烧得她神志模糊。
她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颈侧,唇瓣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南晏修眸色骤深,猛地低头咬住她的唇,将这个未说完的挑衅吞入腹中。
马车疾驰,碾过青石板路,朝着荧州驿馆的方向驶去。
血月当空,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