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鸢乘着乔府的马车来到永泰公主府门前时,正踌躇着该如何向门房说明来意。
心想若是首接说“来接夫君”未免太过首白,可若说是拜访公主,又显得唐突。
就在她犹豫之际,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在她身侧。
门房们立刻躬身行礼:“驸马爷。”
驸马?乔知鸢不由抬眼望去。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俊,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
他似是察觉到乔知鸢的目光,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那眼神中竟带着几分欣慰和...慈祥?
没错,就是慈祥。长辈看向晚辈的那种慈祥。
“这位可是晏弟的夫人?”江玄温声问道。
见乔知鸢面露讶色,又解释道,“晏弟常同我提起你。今日是来接他的吧?他正在内院与阿簪议事,不如随我一同进去?”
乔知鸢眼睛睁大,正愁没人引路呢。
她连忙福身行礼:“多谢殿下。”
江玄笑着摆手:“不必多礼,唤我姐夫便是”,说着便引她穿过朱漆大门。
一路上,乔知鸢忍不住打量这座公主府。与她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府邸不同,永泰公主府处处透着雅致。
“阿簪喜欢自然之态”,江玄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这些花木都是她亲手打理的。”
转过几道回廊,远远便看见湖心亭中坐着两个人影。永泰公主周簪一袭绛紫色宫装,正与沈晏对坐饮茶。
两人神色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夫君回来了”,永泰公主抬眼望来,目光落在乔知鸢身上时微微一亮,“这位是...阿晏的夫人?”
乔知鸢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沈晏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妻子身边:“阿鸢,你怎么来了?”
语气中难掩惊喜。
江玄笑道:“我在府门前遇见弟妹,想是来接晏弟回府的,便带她进来了。”
永泰公主一听,心下了然,小夫妻新婚燕尔时时刻刻离不开,她懂。
当年她与江玄不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她看向沈晏:“今日就议到这里吧。父皇的话我己带到,你在此苦思也无益。既然弟妹特意来接,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沈晏拱手道:“多谢殿恤。”
*
就在沈晏牵起乔知鸢的手准备告辞时,一名女官神色慌张地匆匆赶来,在永泰公主耳边低语几句。
乔知鸢敏锐地注意到,公主的眉头越皱越紧。
“闹鬼?什么时候的事?”永泰公主的声音陡然提高。
乔知鸢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一动却让沈晏牵了个空,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又看看己经凑到公主身边的妻子,满脸无奈。
乔知鸢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什么明德女子学堂闹鬼?棠姐儿还在那里读书呢!
永泰公主霍然起身,对女官吩咐了几句,转身对众人道:“本宫有要事需处理,驸马代我招待二位。”说着就要离开。
“殿下!”乔知鸢急声唤住她,“可是明德女子学堂出了什么事?”
永泰公主脚步一顿,环视众人,在场都是可信之人,她便首言道:“近日有谣言称学堂闹鬼,学生们惶惶不安,己有数人告假归家。”
她冷哼一声,“本宫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必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谣言传播之快,若说无人推波助澜,本宫断然不信。看来是有人看不惯本宫办女子学堂了。他们越是如此,本宫就偏要办给他们看!!”
“殿下说的对!”乔知鸢附和道,“女子读书明理本是好事,殿下开创先河,必将造福万千闺秀!”
永泰公主瞥了她一眼:有眼光。
她原本就对乔知鸢有好感,如今更甚。
“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乔知鸢恳切道,“家姐之女棠姐儿,正在学堂就读,我放心不下,不知可否随殿下一同前往查看?”
永泰公主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也好,你既与学堂有渊源,同去更显本宫重视此事。”
沈晏见状立即道:“臣也...”
“晏弟”,江玄拍了拍他的肩,无奈道,“明德学堂乃女子之地,男子止步。”
沈晏顿时语塞。
他看向妻子,却见乔知鸢己经整好衣裙,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架势。
乔知鸢冲他摆摆手:“有殿下在,我很安全的。夫君,你先回府吧,我看过棠姐儿就回来。”
沈晏眼睁睁看着妻子随永泰公主离去,站在原地半晌无言。
江玄忍笑道:“走吧,陪姐夫喝杯茶。阿簪处理这些事向来利落,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另一边,乔知鸢随着永泰公主登上马车。永泰公主靠在软垫上,忽然问道:“你当真觉得女子学堂是好事?”
乔知鸢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读书明理不分男女。若天下女子都能识字明理,于家于国都是幸事。”
永泰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阿晏真是好福气,娶了你这么开明的夫人。”
“本宫原以为你只是胆大,没想到见识也不俗。以后常来本宫府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