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洗漱完毕,换了身墨色劲装正欲出门,却被还在慢悠悠用早膳的乔知鸢唤住。
“夫君这是要去哪儿?”她打量着那身夜行衣似的装扮。
穿的一身黑,一看就是像要去干坏事的模样。
沈晏脚步一顿:“有些琐事要处理。”
乔知鸢搁下筷子:“奇怪,大爷在兵部任职都休了五日婚假,您现在倒比官员还忙?”
沈晏怔了怔,随即揉乱她鬓边碎发:“手底下有些生意,得去照看。”
只是生意吗?她可不信。
但见他无意多言,也只好作罢,随他去了。
“那二爷快去快回,我等会和大嫂去母亲院子里坐坐,晚点我们一起准备明日的回门礼。”
沈晏的脚步一顿:“回门礼?”
乔知鸢没好气道:“你不会忘了吧?”
沈晏又换回没皮没脸的笑容:“怎么会?我己经吩咐富贵去准备了。”
“是吧?富贵。”沈晏用眼神疯狂暗示富贵。
富贵赔笑道:“是的,二少夫人,二爷有事,特意将此事交给了属下。而且啊,二爷还吩咐,一定要用最好的回门礼。”
乔知鸢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着,便喊上春杏,进了内室。
她瞥了眼一旁的沈晏:“怎么了?你还不走吗?”
“你一会去母亲的院子吗?”他问。
乔知鸢点点头:“晨昏定省这不是必须的吗?”
“不用去了,不出意外,一会就会有人来传话。你好好休息,我先出门了”,说完,沈晏便走了。
沈晏走后,春杏一脸疑惑问:“二爷为何这么说?那我们还要上妆吗?”
乔知鸢思考片刻:“还是上妆吧,万一二爷猜错了,我们总不能误了时间吧。”
而且,一会就能看见沐歌了!!想想就激动。
乔知鸢吩咐道:“派人去大爷院子问问,沐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前院?”
没一会,丫鬟就回来了。
这么快吗?她怎么记得大爷的院子还挺远的,起码要走个六七分钟。
“沐歌怎么说?”
“回二少夫人,是夫人房里的吴嬷嬷来传话了。”
乔知鸢倏地起身:“吴嬷嬷?可是母亲身体不适?”
丫鬟忙道:“嬷嬷说夫人偶感风寒,这两日免了晨昏定省。”
“原是如此”,乔知鸢松了口气,“那晚些时候我再去探望母亲。”
待吴嬷嬷走后,春杏眼睛一亮:“真是神了,二爷怎的未卜先知?”
乔知鸢随口道:“许是亲生的,有心灵感应吧?”
春杏挠挠头:“那也不对啊,若是夫人生病了,不应该会想要儿媳服侍在跟前吗?”
乔知鸢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母亲只是不想见我和沐歌?”
寻常人家若出了兄弟阋墙的事,两位少夫人早该闹到婆婆跟前讨说法了。
想来夫人是怕被架在中间为难,这才称病避风头。
夫人的性子倒是与沈晏截然相反。
“温柔怕事的夫人养出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小狗。”
“姑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
“哎!”乔知鸢往软塌上一躺,“又是见不到沐歌的一天,想她。“
春杏在一旁收拾桌子,还不忘回姑娘的话:“姑娘想见郡主就去呗,以前公主府都敢闯,如今不过是侯府的大爷,您就犹豫了?”
乔知鸢将手搁在脑袋后面,“沐歌和沈兰辞己经成事了,这两天估计在蜜里调油中,我怎么能打扰她呢?”
“是吗?”春杏皱眉,“可是奴婢打听到的消息是,除了新婚夜,大少爷都是歇在书房的。”
乔知鸢:?
“春杏,你怎么知道?”
春杏捂嘴笑道:“姑娘忘了,刚进府那天,嬷嬷就叫我和厨房的打好关系,我就是从那儿听来的。”
乔知鸢竖了竖大拇指:“颇有你家姑娘当年的风范。以后,我给你放一个时辰的假,你去厨房多听些八卦,然后来告诉我。”
春杏点点头,听八卦,她喜欢。
乔知鸢一个鲤鱼打挺:“走,去找沐歌,我倒是要看看大爷怎么回事?新婚第一天就冷落沐歌!”
春杏赶忙拉住乔知鸢:“姑娘,这个拿着,嬷嬷早上说,让我们准备些礼物去向大爷赔罪。”
乔知鸢接过,笑道:“真聪明,这回我们有理由去找沐歌了。”
婚假第二日,沈兰辞悠闲的在家写字作画。
要说,与往日有何不同?
那便是多了夫人在侧,红袖添香。
“夫人请看”,他搁下狼毫,将新写的字幅递到苏沐歌面前,“如何?”
苏沐歌扯出个僵硬的笑:“甚好。”
“看来是不好”,沈兰辞从容卷起宣纸,“那我重写一幅,请夫人指点。”
苏沐歌:…
大早上他发什么疯啊?
是不是存心找茬儿?!
昨晚是他自己说的,脸上涂了药,味道重,主动要求分床睡。
她答应了,好心让人在书房重新铺了软垫,倒惹得他拂袖而去。
今日一大早又拉着她写字作画。
是不是故意折磨她?!
磨了一早上墨的苏沐歌即将在暴走的边缘。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沈兰辞搁笔唤来书墨:“外头何事?”
书墨偷眼觑了觑苏沐歌,欲言又止。苏沐歌将砚台重重一放,抱臂冷笑:“怎么,我听得不得?”
“是...是二少夫人来了”,书墨硬着头皮道,“带着厚礼,说是来给大少夫人赔罪的。”
沈兰辞眉头一皱。
这倒奇了,挨打的是他,怎的倒给苏沐歌赔起不是来?
书墨垂首不语。
主子们的弯弯绕绕,他一个下人哪敢置喙。
“知鸢来了?”苏沐歌眸中倏地亮起,起身便往外走,“我去迎她。”
苏沐歌刚走到门口,忽又折返,笑吟吟道:“大爷,您如今不便见客,我便代您招待二弟妹了。”
沈兰辞早上说什么来着:他如今脸上了,不方便见客…
可怜巴巴的模样,骗她在这个书房里待了整整一个早上。
她不过分吧,不过是把他的话还给他。
沈兰辞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就算不愿意又能怎么办?
有时他真羡慕二弟那混不吝的性子,若他能狠下心将人统统赶走,让苏沐歌眼里只剩他一个......
“去吧”,他头也不抬地应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大爷”,苏沐歌转身便走,裙裾翩跹如蝶,没有半分留恋。
沈兰辞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眸色暗沉如墨。
就这么...不愿与他共处一室吗?
“大爷?”书墨突然惊呼。
他这才发现袖口扫翻了砚台,浓墨在青砖地上洇开一片。
沈兰辞霍然起身:“收拾干净,我去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