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却始终刮不净滂沱雨幕。
十字路口中央,扭曲的金属残骸与破碎的玻璃碴在积水中泛着冷光,红蓝警灯穿透雨帘,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成诡异的光晕。
警笛声尖锐地刺破雨幕,救护车闪烁的顶灯在水雾中拉出长长的光带。
前后车辆排成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却始终纹丝不动。
司机们烦躁地拍打着方向盘,雨刷器机械地摆动,仿佛也在无奈叹息。
积水漫过车轮,倒映着闪烁的车灯,泛着冰冷的幽光。路边的行人缩在伞下,焦急地张望,溅起的水花在裤脚洇开深色的痕迹。
“前面好像出了车祸。”
坐在副驾驶的张特助感觉不妙,给了司机钱之后立马下了车。
张特助一路奔跑来到了现场,却被交警拦了下来。
“先生你好,这里不允许进去。”
张特助看清被撞飞十几米远外的车,确认了,自家老板的车。
“让我进去,里面坐着的人是我老板”
傅池言的额头抵在破裂的挡风玻璃上,碎钻般的玻璃碴扎进皮肉,血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在安全带勒出的青紫痕迹上绽开暗红花朵。
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耳畔传来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却像是从遥远的深海传来。
破碎的后视镜里,倒映着自己扭曲的面容,左眼被鲜血糊住,右眼还倔强地睁着,模糊中看见医护人员扒开车门,而胸腔里翻涌的腥甜己让他渐渐坠入黑暗。
张特助带着怀疑跑到车前,再一次确认是不是自家老板。
等看到面貌之后,张特助心里倒吸了一口气,他己经在心里想好自己的一百种个死法。
……
消防斧劈开变形车门的瞬间,金属碎屑如雨点般飞溅。消防员戴着防护面罩,透过雨幕看清驾驶座上血肉模糊的景象——方向盘死死卡住伤者胸腔,安全带深深勒进染血的衬衫。
"液压钳!快!"队长嘶吼着指挥,暴雨冲刷着他肩头的反光条,远处救护车红蓝警灯在雨帘中疯狂闪烁。
液压扩张器发出尖锐的嗡鸣,扭曲的金属框架在机械臂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医护人员举着担架在旁待命,雨靴踩进积水里溅起猩红水花。
傅池言意识逐渐模糊,睫毛上凝结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泪,消防员将掌心垫在他后颈,防止破碎的玻璃再次划伤:“坚持住!马上就出来了!”
终于,随着金属断裂的脆响,变形的车门被缓缓撑开,担架迅速滑入,傅池言被抬出的刹那,雨幕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紧绷呼吸声。
张特助跟着傅池言上了救护车,随即打电话给傅闻华。
“董事长,小傅总出了车祸,我们现在在赶往医院。”
正在气头上的傅闻华得知儿子出了车祸,顾不上生气了。
……
伴随着救护车急救的声音来到了医院。傅池言被推进了抢救室,而张特助被拦在了抢救室门外。
血与雨水在破碎的挡风玻璃上蜿蜒成暗红溪流,他的后脑重重磕在头枕上,碎发瞬间被染成黏腻的深色。
安全气囊爆开的白雾里,瞳孔开始涣散,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扭曲变形的车顶缝隙,漏下的雨珠砸在睫毛上,像某种徒劳的告别。
抢救室惨白的顶灯刺得眼皮发痛,消毒水气味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
缠着纱布的头部传来钝痛,意识却像被拽入深不见底的旋涡,护士慌乱的脚步声、心电监护仪的蜂鸣,都成了遥远的回声。
傅池言沉入黑暗的刹那,仿佛看见了温小年,他在他的对岸回头看着他,然后说:“再见!”。
傅池言拼命的想要挽留,刚踏上去,发现自己掉入了无尽的水里,而此刻的沉睡比那片水洼更深、更冷,任谁的呼唤都无法将他打捞上岸。
……
没过多久,傅闻华和江枝姗姗来迟。
傅闻华先是给了张特助一耳光。
“你怎么开的车?怎么就你没事。”
张特助立即慌张的低头。
“对不起董事长,不是我开的车,是小傅总,我怕他出事,一路跟在后面。”
傅闻华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叉着腰走来走去,呼吸声喘的比谁都大。
江枝是担心的坐在的椅子上,不停的祈祷。
……
手术灯亮起的第8个小时,终于灭了。
看见医生出来后,江枝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询问。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
病房内。
监护仪规律的心跳声成了牢笼,他宁愿溺在混沌的黑暗里,也不愿睁开眼面对空荡的病房。
江枝滚烫的泪水滴在掌心,一声沉重的叹息掠过耳畔,可心底裂开的缝隙里,悲伤早己凝结成冰。
每一次试图苏醒的念头,都被记忆的尖刺刺痛,最终化作枕头上无声滑落的冷汗,让他更深地沉入这逃避的梦乡。
……
经历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温小年来到了美国。
洛杉矶国际机场外的热浪裹挟着尾气扑面而来,温小年倚着行李箱,手机屏幕映出接机口密密麻麻的人群。
桑禄发来消息说停车场太远,让他在路边稍等。
柏油路面蒸腾着白晃晃的热气,遮阳棚下的影子被烈日压缩成扁扁的一片,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再次抬头确认车牌号。
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毫无征兆地刺破空气。那辆失控的黑色皮卡不知何时偏离车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焦糊味。
温小年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剧烈的撞击就将人狠狠掀飞,行李箱在身后炸开,托运的纪念品散落一地。
世界在瞬间颠倒,头顶旋转的蓝天、破碎的遮阳棚、飞溅的玻璃碴,最终都化作一片刺目的白光。
温小年后脑重重砸在水泥地面的瞬间,颅骨仿佛被巨锤击碎,尖锐的刺痛顺着脊椎炸开。
他的瞳孔在烈日下剧烈收缩,模糊的视线里,破碎的遮阳棚钢架如同蛛网般笼罩头顶,穿彩色T恤的路人惊恐的面容扭曲变形,所有声音都变成隔着深海传来的嗡鸣。
意识消散前,他听见路人惊恐的尖叫混着救护车的鸣笛,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上桑禄刚发来的"马上到"还在不断闪烁。
桑禄来到了指定地点,发现前方围了许多人。他立马下车查看。
当他走近时看见了躺在血泊中那个人的面貌。
温小年?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撕开洛杉矶午后的热浪,担架在剧烈颠簸中摇晃,他的头被固定在颈托里,纱布层层包裹的伤口仍在渗血。
氧气面罩下,呼吸急促而浑浊,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与车轮碾过减速带的震动交织。
“血压下降!准备肾上腺素!”护士的声音穿透耳鸣,带着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桑禄一路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来到了洛杉矶医院。
“Please wait outside for a moment.(请在外面稍等片刻。)”
桑禄满怀着愧疚的在抢救室门外等着,他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早点来温小年就不会出事。
在门外的桑禄焦急的等待着。
经过了漫长几个小时等待。
“How is he doing, doctor?(医生他怎么样了?)”
“Your friend has suffered a head injury and may experience memory loss now. Please explaiuation to him when he wakes up.(你的朋友头部受到创伤,现在会出现失忆这个情况,等病人醒了之后,跟他说明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