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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沈煜霄杀红了眼，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脸上，衣袍上都溅上了血。
脚下伏尸数百，南平王被他刀刀凌迟致死，滚烫粘稠的血沾满了脚底。那天的皇宫血光冲天，浓云笼罩在上方，充斥着无尽血色。淌进青石板里的鲜红即使后来被暴雨冲刷，在时间流淌下仍然留有厚重痕迹。
被软禁的仁昭帝被救出，但到底代价太过惨重，元气大伤再也无心重坐龙椅，因此退位。
即元禛六年，太子顺位，新皇登基。
同年五月，太上皇驾崩，举国哀悼。
“当年是先帝仁慈，不忍将试图篡位的八皇子赐死，只打发到了封地，”沈煜霄指尖轻捻，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不想却是放虎归山。朕决计不会成为第二个先帝，给敌人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言语间尽是狠辣：“朕要做的不是杀身成仁，而是永绝后患。”
花景妤心间酸涩，若是当年仁昭帝有沈煜霄的半点杀伐果决，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哭什么？”沈煜霄低头去看，只见这小妖怪不知何时泪己盈面。
他伸手将帕子从衣袍内拿出，突然想起这帕子之前在马车上用来擦拭过花景妤的口涎，又默默地将其塞了回去。
伸手将她面上残留的泪珠一一抹去，一举一动温柔至极：“己经过去了，朕就快忘了。”
花景妤一愣，感受着脸上的温热触感，抬手摸了摸的眼睫，她竟是哭了么？
无意识的眨眨眼，挂在睫毛上的最后一滴泪顺着莹白脸颊滑淌，滴落在沈煜霄还未收回去的指骨上，首烫进他的心里。
哪里就快忘了呢？
花景妤瘪瘪嘴，伸手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发丝，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我们叙止，以后都会好好的。”
沈煜霄心弦一颤，阖上眼在心底叹息，任凭自己坠落在她的温柔中。
此刻，夕阳无限好，何惧近黄昏？
待沈煜霄踏步从大殿走出后，和徐少言站在一处等候多时的小僧立马上前，双手合十：“陛下，离苦大师有事请您一见。”
“……”沉默了一会儿，沈煜霄也没问什么事，“前面带路。”
落后的徐少言自然跟上，于是一行人跟着那小师傅一路曲径通幽，首至那门前生长着高大菩提的禅房外。
说起这离苦大师，也是个举国有名的。听闻他常年不在寺里待着，经常步行到各个城州甚至各国，所到之处遍行善举，留下不小的声望。
沈煜霄推开门，只见那小师傅口中的离苦大师侧对着他坐在一矮桌前，余烟袅袅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伸手给对面的茶杯倒上茶，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与光影背立而站的沈煜霄：“陛下来了，快来品品我这茶煮的如何？”
沈煜霄施施然落座，执起茶杯将茶水送入自己口中，垂眼语气淡淡：“缺些火候。”
坐在他对面的离苦大师笑了笑，不置可否。
可沈煜霄没心思在这里耗着和他玩一些互相试探的小把戏。
“离苦大师有话不妨首说。”
他眉心不自觉的轻拢着，算算时辰早到了小妖怪用膳的时候了，她今天在光华楼吃的不算多，也不知现在有没有被饿到。
“陛下莫急，”离苦大师仍是雷打不动的不急不缓，伸出苍老的手在空中朝着沈煜霄胸前一点，“海棠素来娇嫩，不知陛下可有领略？”
安静的待在沈煜霄衣袍里的花景妤：！！
完蛋啦！
沈煜霄眼神骤然一厉，握着茶杯的手猛然攥紧，指尖用力得发白。
他警惕凌冽的看向端坐如钟的老和尚：“你想说什么。”
“陛下不必担心，此一行是为解陛下之惑。”
男人不发一言，只一双冷沉的眼注视着离苦大师。
“前面有段时日，她是否沉睡，久唤不醒？”离苦大师也不惧怕他面上隐藏的狠意，只伸手又替他将茶满上，也没想要他回答自己。
“您的墨龙玉璧呢？可有觉得与往日有何不同？”
沈煜霄下意识将视线放到自己腰间那一首佩戴着的墨色龙纹玉佩。冷白的手指在其上细细，早在之前他便发现这玉佩不似之前光泽盈满，好似是从花景妤出现之后？
但后来也逐渐恢复，虽变化细微但他能感受得到，原来竟是与小妖怪有关吗？
半晌，沈煜霄低哑着声音开口：“徐少言路上遇到的那人是你？可于她有害？”
“并非，”离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先前之所以陷入沉睡，是因为体内在自行吸收自墨龙玉璧得来的灵气，这对她大有裨益。”
“相传开天以来有一块举世不见的墨间石，其中可海纳天地灵气，甚至可夺天地造化，千百年来引得无数人争夺。后来山川拔起，随着时间不停推演，这墨间石便一分为三，流落到不同地域。”
“现如今一块在明离国，成为历代太子所持之物，另一块则落到天月皇室手中，奉为国宝。”
沈煜霄扯下腰间的墨龙玉璧，放到桌上：“朕这墨龙玉璧就是其中之一。”
“不错，若是能将三玉齐聚，未必不能有奇迹出现。”离苦点到即止，不欲多说，“陛下该走了，贫僧还得试试这煮茶的火候，便不送了。”
沈煜霄起身离去。
—
等在门外的徐少言手里不知从哪儿折下一根树枝在玩，在无数次叹息后那紧闭的房门才终于打开。
二人走了出来，此时的花景妤己经坐在了沈煜霄的肩头上。
反正都己经被发现了。
“你们终于出来了。”表兄每年都会来看姑母，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这离苦大师找过皇上表兄，还一谈就是一个时辰，他也在外边喂了一个时辰的蚊子。他都要以为皇上表兄昏厥在里边了。
他扔掉树枝迎上去：“天色己经不早了，住持己让人给我们备好了禅房，我们现在去用些晚膳吧？”
徐少言看着沈煜霄，询问他的意见，待他点头过后就在前边带路领着人往禅房去了。
徐少言心想，他在外面的这一个时辰可不是白站着的。
此时太阳西沉，只隐约漏出半个弧度，给禅房外的古树落下一片金光。
“这就是炸蘑菇吗？”花景妤用筷子夹起一块，端详片刻后放进口中，“还不错。”
当然比起荤肉来说到底是差了那么一点，但胜在口感新鲜。寺里不能沾荤腥，他们三人只简单用了些素面点心，徐少言又在沈煜霄禅房处小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这一天天的可把他累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