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舒的求救电话打来时,安辞正在给画展收尾。电话那头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混着嘈杂的电流声:“安辞……救我……洛白把我扣在老仓库里……她要我再伪造一份安屿的日记……”
背景里传来洛白的怒吼:“闭嘴!再敢说一句,就把你和你爸的事全抖出去!”
安辞的心猛地揪紧。她想起清舒回小镇后,一首试图弥补——帮着整理安屿的画稿,教孩子们画画,甚至匿名给鱼哭寄去新画笔。洛白显然是走投无路,才把主意打到了这个曾被她利用过的人身上。
“你在哪?”安辞的声音尽量平稳,指尖却攥得发白。
“城西……废弃的纺织仓库……”清舒的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安辞立刻报了警,又给安沫打了电话,让她去接清舒的父亲,暂时安顿在安全的地方。她自己则驱车往城西赶,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像极了洛白此刻扭曲的心境。
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洛白正拿着支笔,往一个旧本子上逼清舒签字,旁边散落着几张伪造的画稿,上面的“安屿笔迹”比从前更粗糙,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
“签了它!”洛白的眼睛红得吓人,“就差这最后一步,我就能证明安屿是骗子,证明她们的友情全是装的!”
清舒死死攥着拳头:“我不会再帮你了!你看看这些画,安屿画的每一笔都是真心,你怎么下得去手?”
“真心能当饭吃吗?”洛白突然笑了,笑得凄厉,“我为了赶上安屿,熬了多少夜,画秃了多少支笔?可她凭什么轻轻松松就被人记住?我不甘心!”
她猛地把画稿摔在清舒脸上:“你不签是吧?那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当年帮我造谣、骗孩子,你爸的医药费都是安屿‘施舍’的——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清舒的脸色瞬间惨白,却咬着牙没松口:“我做错的事,我认。但我不会再让你糟蹋安屿的画。”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被推开,安辞带着警察走了进来。洛白见状,抓起桌上的画稿想撕,却被警察按住了。她挣扎着尖叫:“凭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安屿?!”
安辞看着她,轻声说:“你从来都不差,只是把力气用错了地方。”
清舒扑到安辞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我以为她真的改了……她说只要我帮最后一次,就放过我们……”
“没事了。”安辞拍着她的背,“都结束了。”
警察带走洛白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安辞手里的画稿——那是清舒刚才偷偷藏起来的,一幅未完成的槐花图,角落里有安屿和顾晓的签名。洛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最终还是被警察拉走了。
清舒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说:“她以前……画的牡丹特别好,老师总夸她有灵气。”
安辞想起画展上那片融合的光影,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人的才华,终究被嫉妒和偏执淹没,就像蒙尘的画笔,再也画不出明亮的色彩。
回去的路上,清舒靠在副驾驶座上,声音还有些哑:“谢谢你。我以前总觉得,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安屿画里的海,从来没有绝对的黑。”安辞握着方向盘,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浪会退,但也会再涌上来,带着新的光亮。”
清舒望着窗外,远处的夜空里有几颗星星亮着,像画里未落的槐花。她知道,这次的求救,不仅是为了逃离洛白的控制,更是为了挣脱心里的枷锁——那些愧疚、那些怯懦,终于在这一刻,被勇气冲散了。
后来,清舒成了小镇儿童画室的老师,教孩子们画诚实的海,画坦荡的槐花。她再也没提过那段被蒙蔽的过去,却总在第一堂课上说:“画画最重要的不是技巧,是心里要干净。”
安辞偶尔收到她寄来的画,画里的孩子们笑得灿烂,海面上永远漂着光,像安屿和顾晓从未离开过的温柔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