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的画廊濒临破产时,一封来自海外的邮件意外成了转机。发件人是位老华侨,说自己藏着顾晓生前的最后一幅画,愿意无偿捐赠给美术馆,但有个条件——必须由安辞来负责画作的修复和展出,还要配上安屿的钴蓝海系列。
“顾晓当年跟我提过,她的画要和安屿的海放在一起才完整。”邮件里附了张照片,画的是北方的槐花树,树下有两个女孩的剪影,正是年少的安屿和顾晓。
顾深看到照片时,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这幅画,却认得顾晓的笔触——那槐花的弧度,和他记忆里妹妹画的一模一样。老华侨还提到,顾晓临终前说:“哥总觉得我画画是浪费时间,可安屿说,我们的画能让更多人看到温柔。”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顾深心里积了二十年的坚冰。他一首以为妹妹的病是安屿的“亏欠”,却忘了她提起安屿时眼里的光;他总说要“替妹妹讨公道”,却连她最珍视的画都没好好看过。
他第一次主动联系了安辞,声音里没了从前的戾气:“那幅画……请你一定好好修复。”
安辞带着鱼哭和小宇去了美术馆。修复室里,顾晓的槐花树和安屿的钴蓝海并排铺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两幅画的光影竟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槐花的淡白落在海面上,海浪的钴蓝漫过树影,像两个女孩从未分开过。
鱼哭指着画里的剪影:“这是安屿姐姐和顾晓阿姨在牵手吧?”
小宇点点头:“就像我和鱼哭一样。”
安辞忽然明白老华侨的用意。有些误会,或许一辈子解不开,但画不会说谎,它记得所有温柔的瞬间,也懂得如何让破碎的过往,以另一种方式团圆。
修复进展到一半时,顾深来了。他站在画前,看了很久,突然说:“我妹妹的日记里,每页都画着小小的槐花,旁边写着‘安屿说,等我们老了,就种一院子槐花,画一辈子画’。”他从包里掏出个旧本子,递给安辞,“这个……该给你。”
日记本里,顾晓画了很多安屿的速写:安屿啃着槐花糕画画的样子,安屿在海边捡贝壳的样子,安屿偷偷在她画里添浪花的样子。最后一页是片空白,只在角落写着:“安屿说,这片空白留给未来,要画我们和槐花、和海的家。”
安辞的指尖拂过纸面,像触到了两个女孩未完成的约定。
画展开幕那天,来了很多人。顾晓的槐花树和安屿的钴蓝海占据了最中央的展厅,旁边放着那本日记,还有鱼哭和小宇画的《新全家福》。
顾深站在角落,看着人们对着画微笑、落泪,突然对身边的清舒说:“帮我把画廊卖了吧,钱捐给儿童美术基金会。”
清舒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安辞看到这一幕时,正和孩子们在留言本上画画。她画了朵槐花,鱼哭添了片海浪,小宇则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太阳。
阳光穿过展厅的穹顶,落在所有画上,也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那些纠缠多年的恩怨、误解、算计,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融化了,只剩下画里的槐花与海,安静地诉说着一个关于温柔与和解的故事。
老华侨在邮件里说:“艺术的意义,从来不是争斗,是让光照进来。”
此刻,安辞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