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约定》专辑意外火了。有天鱼哭和倾诉在阁楼整理信件,发现其中一封来自疗养院,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说“听了你们的歌,想起我年轻时的朋友,我们也约定要一起画画,可她走得太早了”。落款是“一个爱画槐花的老人”。
两人拿着信去找安辞,安辞看到“槐花”两个字时,指尖忽然发起抖。她想起老画室的槐树,想起安屿总在画里藏的花瓣——原来有些牵挂,会穿过岁月,落在陌生人的信里。
她们按地址找到了疗养院。老人坐在轮椅上,窗外的玉兰开得正盛,她的画夹里全是槐花,有的落在画架上,有的粘在速写本边缘,还有幅未完成的画,画的是两个扎羊角辫的女孩,蹲在槐树下捡画笔,旁边写着“阿屿,等你回来画完”。
“她叫安屿,”老人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画里的人,“我们小时候也有个画材店,就叫‘屿’,是她取的名。”她指着画里女孩的发绳,“她总爱用草莓红的头绳,说像你画里的鱼眼睛。”
鱼哭和倾诉对视一眼,忽然明白,有些相遇不是偶然。倾诉掏出吉他,轻轻弹起《爱哭的鱼》,老人跟着哼起来,眼角的皱纹里滚下泪,滴在画纸上,把槐花的影子晕成了浅黄。“她走的那年,槐花开得特别好,”老人着画里的空白处,“我总觉得,她是变成槐花了,每年春天都来看我。”
离开时,老人把那幅未完成的画送给她们,“你们替我画完吧,就当……替阿屿看看现在的春天”。鱼哭在画里添了两只飞鸟,翅膀上沾着槐花瓣;倾诉在空白处写了行字:“有些约定,会变成风,吹过所有想念的人。”
那年秋天,“屿”画材店扩了间小展厅,专门展出陌生人的画——有上班族画的深夜路灯,有留守儿童画的电话亭,还有老人送的那幅补完的槐花图,挂在最中间。安辞在画旁摆了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来自各地的槐花瓣,有的压得平整,有的还带着露水的痕迹。
鱼哭开始教附近的孩子画画,倾诉就抱着吉他坐在旁边,把孩子们的话编成歌。有个总沉默的小男孩,画里永远有扇关着的门,鱼哭在门上画了个笑脸,倾诉就唱:“门后的星星在等你,钥匙在你手里呀。”后来男孩的画里,门开了条缝,缝里漏出只举着画笔的手。
冬天下雪时,鱼哭的爸爸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个木盒子,里面是鱼哭小时候画的画,被仔细地裱在硬纸板上,最上面那张画着条歪歪扭扭的鱼,旁边写着“爸爸不要生气了”。“以前总觉得,让你听话就是对你好,”他挠着头笑,眼角有泪光,“现在才知道,让你敢哭敢笑,才是真的好。”
鱼哭把画贴在展厅的墙上,旁边是爸爸新画的画——他学了半年画画,画的是一家三口坐在湖边,湖里的鱼都在笑。倾诉为这幅画写了首歌,叫《迟到的画笔》,歌词里说:“有些爱藏在皱纹里,像冬天的雪,总要等春天才化。”
开春时,疗养院的老人走了。临终前她托护工带话,说“看到槐花落在展厅里了,阿屿肯定收到了”。安辞把老人的画和安屿的画夹放在一起,忽然发现,两幅画里的槐树,枝桠长得一模一样,像从同一个根上发出来的。
鱼哭和倾诉在槐树下种了棵新树苗,旁边立着块木牌,写着“所有未说的话,都长在风里”。有天她们在树下唱歌,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蹲在旁边画画,画的是两条鱼,一条在水里,一条在岸上,中间有根吉他弦连着重叠的影子。
“我叫念念,”女孩仰起脸笑,“我妈妈说,她的名字里有个‘诉’,我爸爸的名字里有个‘哭’,他们是听着你们的歌认识的。”
安辞站在画室门口,看着阳光下的树苗,看着唱歌的倾诉、画画的鱼哭,看着那个叫念念的女孩,忽然想起安屿留在画架背面的字:“最好的画,是让后来的人,接着画下去。”
风穿过展厅的窗,吹动了玻璃罐里的槐花瓣,像无数个名字在轻轻响。鱼哭的画里,鱼终于跃出了水面;倾诉的歌里,音符串成了桥;而她和安屿的影子,正落在新栽的槐树下,和后来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慢慢长成了一片森林。
森林里,所有的鱼都在笑,所有的歌都不停,所有的约定,都在时光里,长成了最温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