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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的冷气裹着茉莉茶香扑面而来，柜台后的海报还保留着当年的樱花图案，只是边角己经泛黄卷曲。
林小满熟稔地要了两杯波霸奶茶，珍珠煮得恰到好处，在琥珀色的液体里沉浮，像极了那年我们偷偷藏在课桌下的玻璃弹珠。
"还是三分糖？"她推过吸管时，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这个发现让喉咙突然发紧，我低头搅动奶茶，看杯底的珍珠划出细小的漩涡。
记忆突然翻涌。高三晚自习后，周砚总会变魔术似的从校服外套掏出温热的奶茶，珍珠的甜腻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在冬夜里格外清晰。
有次我问他为什么总买三分糖，他支支吾吾说怕甜，后来才从林小满那里得知，他偷偷尝过我喝剩的半杯，记住了这个甜度。
"你知道吗？"林小满突然打破沉默，指尖无意识地着杯壁凝结的水珠，"周砚婚礼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精准地刺进回忆的最深处。
我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分不清是奶茶雾气还是眼泪。
七年前的暴雨似乎在这一刻重现，周砚背着发烧的我蹚过积水的街道，他校服衬衫被雨水浸透，肩胛骨硌得我生疼，却固执地不肯放我下来。
"新娘捧着白玫瑰从花廊走过来时，他突然转头看向门口。"林小满轻笑一声，声音带着自嘲，"我知道，他在等你。"
奶茶杯在掌心沁出凉意，我想起填报志愿那晚，周砚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在老地方等你。
"那时我蜷缩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录取通知，窗外的雨把月光砸得支离破碎。最终，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像掐断一根脆弱的蛛丝。
店门突然被推开，带着热浪的风卷进几片梧桐叶。
两个高中生打闹着跑进来，女孩笑着抢过男孩手里的奶茶，溅出的液体在男孩校服裤腿洇出深色痕迹。
这一幕太过熟悉，让我恍惚回到十七岁的夏天，周砚也是这样纵容地看着我胡闹，任由奶茶渍弄脏他新买的球鞋。
"其实那天......"林小满欲言又止，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她瞥了眼屏幕，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最终按灭了屏幕，"没什么。都过去了。"
我望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明白有些遗憾永远不会过去。它们像杯底沉淀的珍珠，在岁月里慢慢结晶，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微微的刺痛。
走出奶茶店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围墙那边的老梧桐。
林小满的影子和记忆里周砚的轮廓重叠了一瞬，恍惚间，我听见十七岁的风穿过树叶，带着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消散在盛夏的尾声里。
或许青春本身就是一种盛大而又仓促的一本书，有人读了很久，也没有触碰到真正的意义，而我们正是当时的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