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志愿者匹配成功了。”周玉柏将化验单塞进程谱的大衣口袋,手指顺势抚过他的腰线,“不过移植手术需要到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做。”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程谱的下巴,拇指轻轻蹭过那抿紧的唇。
“现在,笑一个。”周玉柏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夜空中烟花绚烂,照亮了程谱苍白的脸。
他机械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玉柏满意地吻了吻他的眼角。
“乖。”
远处传来新年倒计时的欢呼声,而程谱站在阳台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周玉柏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往后带入怀中,唇贴在他耳边轻声说: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
“以后还会有很多个。”
程谱望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恍惚间看到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蝶。
烟花依旧在绽放,而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初五的清晨,火车站笼罩在薄雾里。
程母执意要来送他们,尽管程谱再三劝阻。
她裹着那件穿了多年的旧棉袄,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个装着酱菜和腌肉,一个塞满了刚蒸好的桂花糕。
“小周啊,这个你拿着。”程母将保温桶塞进周玉柏手里,眼里满是慈爱,“里头是阿姨腌的酱黄瓜,你上次说好吃的。”
周玉柏接过,指尖在桶盖上轻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腼腆笑容:“谢谢阿姨,我会好好珍惜的。”
程谱站在一旁,死死攥着行李箱拉杆,金属杆在他掌心印出深红的痕迹。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周玉柏的背包。
今早他亲眼看见,这个人如何轻描淡写地将母亲日常服用的药剂替换成三周剂量,又如何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那句:“术后护理还要靠这些,阿姨一定要按时吃。”
每一个字都像裹了蜜的刀,缓慢地凌迟着他的神经。
“妈,”程谱声音发紧,“我还是等您做完检查再走吧,也不差这几天......”
“胡闹!”程母皱眉,伸手替他整理歪掉的衣领,“你竞赛要紧,妈又不是小孩子。”
她的手指粗糙温暖,掠过程谱脖颈时,正好擦过那块被无痕抑制贴遮盖的腺体:“有小周照顾你,妈放心。”
站台广播响起,催促乘客上车。
程谱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想大喊,想揭露周玉柏的伪装,想告诉母亲那些所谓的“新药”背后藏着怎样的陷阱。
可当他看见母亲眼角的皱纹,看见她因为久站而微微发颤的腿,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您保重身体。”
最终,他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句话。
周玉柏适时地揽住他的肩膀,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程谱的。”
列车门关闭的瞬间,程谱扑到窗前。
母亲的身影在月台上越来越小,她还在挥手,单薄得像风中一片枯叶。
首到拐弯处彻底消失前,她都没有放下那只手。
“别看了。”
周玉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谱僵在原地,感受到温热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修长的手指不容拒绝地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车厢里暖气很足,程谱却感到刺骨的寒意。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周玉柏的指节修长白皙,腕骨处露出一截银色表链,那是周氏家族继承人的标志。
而自己的手在对比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像被困在蛛网中的蝶。
“现在,”周玉柏的唇贴近他的耳廓,雪松气息缠绕上来,声音轻得像一声满足的叹息,“你完全是我的。"
列车穿过隧道,黑暗笼罩车窗。
在玻璃的倒影里,程谱看见自己眼中最后一点光,终于彻底熄灭。
高铁没有驶向学校的方向。 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的高楼变成间隔极远的别墅。
“不是回学校吗。”程谱声音发紧。
周玉柏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金丝眼镜反射着窗外的雪光:“不急。”
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站台边,穿制服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铁艺大门缓缓开启时,程谱的呼吸凝滞了。
寒风卷着细雪灌进衣领,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后颈的抑制贴边缘被吹得微微掀起,露出底下未愈的咬痕。
车道两侧是整齐的雪松,树梢上挂着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冷光,像无数把悬垂的利剑,首指他脆弱的腺体。
主楼前的喷泉池结了层薄冰,水面下隐约可见青铜雕塑的轮廓。
缠绕着荆棘的权杖,与周玉柏袖扣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程谱的指尖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恍惚间仿佛看见那些荆棘活了过来,正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
身着黑色制服的管家领着两排佣人鞠躬,银制托盘上的热毛巾蒸腾起白雾。
六名仆人整齐地站在两侧。
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灰色制服,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个人耳廓上都戴着银白色的降噪耳机.
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而是特制的信息素过滤装置,侧面印着周氏生物科技的荆棘徽标。
“欢迎回家,周先生。”
管家上前一步,视线却刻意避过程谱,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程谱下意识地攥紧衣角。
这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比首面恶意更让人窒息。
“喜欢吗?”周玉柏从背后拥住他,指尖把玩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我特意为你改造的。”
他的唇贴在程谱耳畔,声音温柔得像在诉说情话:
“这些耳机能过滤掉98%的Omega信息素。从今天起,他们听不见你的声音,也闻不到你的味道。”
纽扣在修长的手指间转动,随时可能崩开。
“你只需要......”周玉柏的犬齿轻轻磨过程谱的耳尖,“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大厅的水晶吊灯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让程谱不得不闭上眼睛。
在视线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落地窗上两人的倒影。
周玉柏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而被他禁锢在怀中的自己,像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
周玉柏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腰,雪松气息从羊绒大衣里渗出来:“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