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他犹豫着开口,声音比雪花落地还要轻。
“嗯?”
周玉柏低头看他,金丝眼镜上沾着细小的雪粒,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深潭,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程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把脸更深地埋进对方颈窝。
他闻着那股熟悉的雪松香,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像是被温水浸泡般舒适。
太奇怪了。
他最近总是这样,情绪像被放大镜聚焦后的阳光,一点小事就能烧得他坐立不安。
周玉柏回消息慢了几分钟,他会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周玉柏开会没带他,他又会无意识地把对方留下的钢笔攥在手心,首到金属被捂得发烫。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开始享受这种依赖感。
“我最近是不是……太烦人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程谱自己都愣住了。
他从来不是会问这种话的人。
从小的经历让他习惯了独立,习惯了咬牙扛下一切。
可现在,他居然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惹人厌烦。
周玉柏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力道恰到好处地按揉着他的头皮。
“怎么会?”
Alpha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沉溺的温柔。
程谱感觉到对方的唇几乎贴在自己耳廓上,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皮肤,让他不自觉地颤了颤。
“我很喜欢你现在这样。”
脆弱、敏感、离不开他。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他心底某个锁着的抽屉。
程谱突然意识到,他正在融化。
像落在掌心的雪花,像晒到阳光的奶油,一点点软化、坍塌,变成连自己都认不出的模样。
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雪地里,两人的影子交叠成一个亲密的形状。
程谱闭上眼睛,听着周玉柏平稳的心跳。
——
周玉柏站在恒温箱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发出细微的、近乎愉悦的声响。
箱内陈列着一支淡紫色药剂,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液体浓稠如蜜,偶尔泛起细小的气泡,像是某种沉睡的活物。
标签上印着:
【Omega转化催化剂·终阶段】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不可逆】。
黎渊靠在门边,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目光在周玉柏和监控屏幕之间游移。
屏幕上,程谱蜷缩在宿舍的单人床上,怀里紧紧搂着周玉柏的外套。
那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被他无意识揉皱,领口处还残留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
“第二阶段快完成了吧?”黎渊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家小Beta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可比刚入学时有趣多了。”
周玉柏没有回答。
他取出一支药剂,对着顶灯微微倾斜。
紫罗兰色的液体在玻璃管中流转,折射出细碎的、宛如星屑般的光点。
这颜色让他想起程谱虹膜边缘的那圈银环,在情动时会微微发亮,像是月晕笼罩的星辰。
“腺体活性92%,信息素敏感度突破阈值,体温调节功能完成Omega化重构。”
周玉柏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念一首诗:“连痛觉神经都比普通Omega敏感30%……”
他的指尖抚过恒温箱的控温面板,将温度调低0.5度。
这个细微的调整会让药剂活性更稳定,就像他精心控制着程谱的每一点变化。
从最初的信息素诱导,到如今近乎完美的转化进程。
黎渊走到监控屏前,画面里的程谱突然在睡梦中颤抖了一下,后颈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他啧了一声:“你给他注射了多少催化剂?这腺体肿得都快熟了。”
周玉柏终于转过身来。
实验室的蓝光在他镜片上流动,将那双墨绿的眼睛衬得如同深潭。
“正好。”
他说。
黎渊翻了个白眼:“变态。”
周玉柏不置可否。
黎渊盯着监控画面看了几秒,突然眯起眼睛:“等等,他床头那个药瓶......”
周玉柏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敲两下,画面立刻放大。
程谱的床头柜上,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瓶反射着微光,标签上依稀可见“抑制剂”样。
“你给他的不是催化剂?”
黎渊诧异地转头。
周玉柏从实验服口袋取出一个相同的空瓶:“只是换了标签的安慰剂。”他轻轻摇晃瓶身,“真正的抑制剂,一支都没给过。”
黎渊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让他以为自己有药可用,实际上......”
“实际上他的身体正在毫无防备地蜕变。”
周玉柏将空瓶放回口袋,镜片后的眸光暗沉如夜。
监控里,程谱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挠后颈,白皙的皮肤上己经浮现出淡粉色的腺体轮廓。
黎渊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要是他发现了......”
"他会感谢我的。"
周玉柏打断他,手指抚过恒温箱里的紫色药剂。
实验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一阵寒风卷着雪花飘进来。
周玉柏的白大褂下摆微微扬起,像极了猛禽展开的羽翼。
他走回操作台,将药剂重新放回恒温箱。
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午夜钟楼的报时。
“所以接下来?”黎渊懒洋洋地追问,“等他某天突然发热,然后哭着爬过来求你咬他?”
窗外,雪落得更密了。
簌簌的声响隔着强化玻璃传来,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挠窗。
周玉柏望向漆黑的夜空,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堪称温柔的弧度。
“他会自己发现的。”
他的声音几乎融进雪夜里。
“发现他的眼泪是为谁而流,他的颤抖是因谁而起……”
监控屏幕上,程谱无意识地蹭了蹭怀中的外套,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
后颈的腺体在睡梦中渗出极淡的信息素,甜得像融化的蜜糖。
周玉柏的指腹轻轻着恒温箱的玻璃。
“然后,他会明白——”
“唯有我的牙齿,能刺穿他的苦难。”
“你最好祈祷他永远发现不了,劝不听的疯子。”
黎渊忍不住骂。
周玉柏嗤笑一声,懒散道:“疯子?第一天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