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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渐渐被另一种味道取代——松节油混合着铁锈的血腥味。林清绾站在旧画室的门口，手指紧紧攥着那颗沾血的薄荷糖。窗外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破碎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在地板上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清绾？"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你确定要进去吗？警察说这里......"
"证据就在里面。"林清绾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不像自己。她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灰尘在斜射的阳光里飞舞，像一群惊慌失措的蝴蝶。画室里一片狼藉，画架东倒西歪，颜料洒了一地，在雨水渗透的地板上晕染出诡异的图案。
她的目光立刻被角落里那张画架吸引。画布上是一幅未完成的肖像，少年转学生的侧脸在阴郁的笔触下显得格外陌生。但真正让她血液凝固的是画布背面——用红色颜料潦草地写着："B-7"，正是程野从储物柜里找到的瓷砖上的数字。
"这是......"苏晴的声音在发抖。
林清绾没有回答。她走向画架，指尖颤抖着抚过画布。颜料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她用力掀开画布，一张泛黄的照片从夹层里滑落——是谢临川父亲和程野父亲的合影，背面用血写着："真正的继承人"。
"天啊......"苏晴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所以谢临川不是......"
一声闷响从画室深处传来。林清绾猛地转身，看见陆离摇摇晃晃地站在窗边，右手缠着新的绷带，面前的调色板上颜料己经干涸成硬壳。他的眼神比窗外的雨夜还要阴郁。
"陆离？"林清绾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艺术生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盯着画布上的肖像，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临川......他早就知道......"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从开学第一天起......"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陆离苍白的脸。林清绾这才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新鲜的勒痕，像是被绳子勒过。
"程野......"陆离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他父亲跳楼那天，临川给他看过一段视频......"
闪电再次划过，照亮了画室角落里的一个黑色U盘。林清绾想起程野从重症监护室带出来的那个沾血的U盘，心跳骤然加速。
"那不是全部。"陆离突然走向角落的保险柜，输入了一串数字——"721"，正是林清绾的生日。保险柜门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袋。
林清绾接过纸袋，里面是一叠照片和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照片上是谢临川父亲和不同官员握手的场景，而文件首页赫然写着"谢氏集团洗钱证据"。但真正让她血液凝固的是最后一页的签名——那分明是程野父亲的笔迹。
"不......"她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着纸面。照片边缘有一角被撕掉，缺口处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是程野，站在医院走廊里，手中握着什么。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陆离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来不及了......"他猛地扑向保险柜，"临川他......"
林清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看见陆离从保险柜里掏出一把手枪，枪口在闪电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就在这时，画室的门突然被踹开。
"放下武器！"警察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陆离的身体晃了晃，突然转身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林清绾尖叫着扑过去，却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后脑勺撞击地板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耳边只剩下苏晴尖叫的声音。
"砰！"
枪声在画室炸开的瞬间，林清绾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裂成两半。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她看见陆离的身体缓缓倒下，右手仍紧紧攥着那半块瓷砖，指缝间渗出刺目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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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警笛声响彻校园时，林清绾终于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有人将她抱起。那人身上有熟悉的薄荷香气，声音却冷得像冰："睡吧，醒来就都结束了......"
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林清绾在混沌中听见苏晴压抑的啜泣，还有程野微弱的咳嗽。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被什么东西紧紧拽住——是那只沾血的手，指尖还残留着薄荷糖的甜腻。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终于看清了照片背面的字迹——那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继承人"，而是用鲜血画成的薄荷糖图案，边缘渗着黑色的污渍，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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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林清绾在病床上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白色灯管，脑海中还残留着急诊室里的枪声与尖叫。左手背上的针头随着脉搏跳动，药液一滴一滴坠入透明软管，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醒了？"苏晴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正用纸巾擦拭林清绾手背上的血珠，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病床另一侧，程野靠在墙边，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林清绾的视线落在程野身上，喉咙突然发紧。少年体育生的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右手的绷带己经渗出暗红的血渍。她想起画室里陆离倒下时的模样，胃部一阵绞痛。
"证据......"她嘶哑着开口，"U盘呢？"
程野猛地抬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的黑色U盘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林清绾接过时，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像是抓着一块浸血的纱布。
当她将U盘插入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时，屏幕上跳出的文件夹名称让她浑身发抖——《谢氏集团洗钱证据》《程建国借款合同》《谢临川精神鉴定报告》。最后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密码，她输入"XWY1999"——程野的生日，屏幕依然毫无反应。
"是临川的生日。"程野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他早就知道一切......"
林清绾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高考前夜谢临川站在对面楼顶的阴影里，想起他递来的那颗薄荷糖，想起他说过的每一句看似无意的话。此刻程野虚弱地靠在墙边，右手的绷带还在渗血，眼神却亮得可怕，像是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
"密码......"林清绾颤抖着输入"SL721"，屏幕应声亮起。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标注着"最终证据"。
视频里是谢氏集团的会议室，谢临川的父亲正在训斥下属："你们疯了吗？让临川背这个黑锅？"镜头突然转向角落，穿着病号服的谢临川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渗着血迹："我说过......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画面突然切换到精神病院的监控录像。谢临川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嘴里塞着毛巾，眼睛却死死盯着镜头："林清绾......程野......你们一定要......"画面突然中断，最后几秒全是雪花噪点。
林清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冻结。她想起十七岁的开学日，谢临川在窗边冷笑的样子；想起运动会前夜，他在雨中扔掉染血借条的模样；想起高考当天，他递给她新准考证时指尖的温度。所有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真相如同利刃般刺进心脏。
"他不是反派......"她喃喃道，眼泪无声滑落，"他是受害者......"
程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刺目的鲜红。林清绾扑过去想扶他，却被少年体育生一把抓住手腕。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醒："清绾，听我说......"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谢临川......他才是......"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林清绾！"苏晴的尖叫划破空气。林清绾转头，看见闺蜜惨白的脸上满是泪水，"警察说......陆离他......"
世界突然陷入黑暗。林清绾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分不清是自己的眼泪，还是程野伤口渗出的鲜血。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画面——谢临川站在雨中的背影，校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投降的旗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