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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墨，将汴京染成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朱雀大街上，灯笼次第亮起，姜禾收着摊前的碗筷，指尖还残留着小笼包的温热。自那日起，她的「禾香斋」成了街头一景，不仅寻常百姓爱来，就连身着绫罗的贵人们也常驻足。可姜禾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盯着她。
铜铃轻响，一名黑衣男子踏入光晕。他戴着帷帽，黑袍下摆沾满泥泞，腰间悬着把漆黑的匕首，刀柄缠着暗红布条，像是干涸的血迹。姜禾手一抖，差点摔了瓷碗。这是本周第三次，此人总在打烊时出现，每次都点一笼小笼包，却一口未动。
“客官，还是老样子？”姜禾强作镇定，竹筷与瓷碟碰撞发出轻响。黑衣人的喉间溢出冷笑，掀开帷帽一角。他面容阴鸷，左眼下方有道蜈蚣状疤痕，在烛光下泛着青白。“听闻娘子不是本地人？”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这汴京城里，可容不得来路不明的人。”
姜禾握着蒸笼的手收紧。穿越这些日子，她刻意模仿汴京口音，说话时也小心避开现代词汇，却还是被盯上了。她挤出笑容：“奴家自幼随父母在江南漂泊，前些日子才来投奔亲戚，谁知……”话音未落，黑衣人猛地拍桌，汤汁溅在姜禾手腕，烫出红痕。
“江南？”黑衣人逼近，身上带着腐臭的血腥味，“那娘子可知，江南名菜蟹酿橙该用公蟹还是母蟹？”姜禾瞳孔骤缩。这是她昨日新创的菜品，从未听旁人提起过。她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木架，腌菜坛子发出危险的晃动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街边突然传来马蹄声。定北王萧驰野骑着枣红马疾驰而来，腰间玉佩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好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他挥鞭抽向黑衣人，“竟敢在本王的地盘撒野！”黑衣人见状，猛地将小笼包掷向萧驰野，趁他躲闪时翻身上墙，消失在夜幕中。
姜禾瘫坐在地，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萧驰野翻身下马，剑眉紧蹙：“受伤了？”他伸手要扶，却见姜禾盯着地上散落的小笼包，目光死死锁住笼屉边缘——那里沾着半枚带血的指纹，暗红如朱砂。
“王爷，此人……”姜禾声音发颤，“他问了些奇怪的问题，似乎知道我不是本地人。”萧驰野脸色阴沉，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指纹：“这血有古怪，不像是寻常伤口流出的。”他突然扯下腰间玉佩，在姜禾眼前晃了晃，“你可认得这个？”
玉佩上刻着“萧”字，边缘却缠着一缕银丝，与黑衣人匕首上的布条如出一辙。姜禾猛地想起，方才黑衣人转身时，袖中曾闪过一抹银光。她正要开口，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天咯——小心火烛——”
萧驰野脸色骤变，拽起姜禾就往马背上带：“快！回王府！”马蹄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宿鸟，姜禾回头望去，只见方才黑衣人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朵枯萎的曼陀罗，花瓣上凝结着冰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王府内，萧驰野将姜禾安置在客房，命侍卫严加看守。姜禾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苍白的脸，突然想起黑衣人问她的最后一句话：“你当真以为，凭几道吃食就能在汴京立足？”她伸手摸向怀中，那里藏着今日一位老乞丐偷偷塞给她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心玉佩，当心银线。”
更漏滴答，姜禾辗转难眠。窗外传来阵阵低语，似是萧驰野在与亲信商议。她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此人身份可疑，王爷莫要因一时心软……”是沈砚清！姜禾捂住嘴，生怕发出声响。原来首辅大人也在关注此事，可他究竟是敌是友？
子夜时分，一阵阴风吹灭烛火。姜禾摸索着点燃油灯，却见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她抄起案上的剪刀，猛地拉开窗——空无一人。唯有一枚带血的铜钱滚落在地，正面刻着“太平通宝”，背面却画着只展翅的乌鸦，正是黑衣人腰间匕首上的图案。
姜禾将铜钱紧紧攥在手心，指甲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自己卷入的远不止一场简单的身份危机。汴京看似繁华，实则暗流涌动，而她手中的美食，或许正是打开某个惊天秘密的钥匙。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己是西更天。姜禾吹灭油灯，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冷笑。既然命运将她带到这里，她便要做这棋局的执子人。明日，她会带着改良后的小笼包，亲自拜访首辅大人——有些事，该当面问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