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咸阳宫。
扶苏站在龙椅前,看着李斯展开新制的诏书。
晨光穿过大门,洒在“罢黜方士,重开书库”八个朱砂大字上。
“公子,该祭天登基了。”李斯的声音将扶苏思绪拉回。
他走下台阶,手轻抚扶手上的龙纹纹路,冰凉的触感提醒着肩上的重量。
踏出宫殿的刹那,文武百官们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扶苏终于读懂了历史赋予的使命——不是改写过去,而是创造未来。
记忆里那些关于秦二世而亡的记忆,关于焚书坑儒的争议、关于暴政亡国的叹息,此刻都化作压在肩头的千斤重担。
若能用二十一世纪的眼光,在这里播下变革的种子,能开出大秦盛世的花朵吗?
祭天台的青铜鼎中腾起袅袅青烟,他望着坛下密密麻麻的朝臣与百姓。
李斯手持诏书的手微微发颤,苍老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今奉先帝遗志,传位于公子扶苏,承大秦万世基业——”
话毕,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袭来:
“陛下万岁!万万岁!”
扶苏走上祭天台,手持诏书说道:
“维大秦元年,朕,扶苏,承皇天之佑、先皇之命,登大宝之位,君临天下。今率百官,备玉帛,祭告天地神祇、列祖列宗。
“朕将罢黜苛法,轻徭薄赋。”
扶苏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扫过阶下脸色微变的众人,
“然非空泛之谈!即日起,废‘连坐之法’,一人获罪,罪不及妻儿;改‘服役年龄’,男丁年满二十始服徭役,且每年徭役不超过三十日,违者严惩!”
满朝文武如遭雷击,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扶苏,玉笏落地声中,尽是瞠目结舌的惊惶。
“兴学校,崇教化——”
扶苏顿了顿,抛出石破天惊之语,
“朕将颁行‘户籍识字令’,各郡县设‘公立学宫’,凡大秦子民,无论贵贱,皆可免费入学,三年内需识千字、明算理,否则不得授田、不得为吏!”
扶苏余光瞥见李斯的额头,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掉落。
“愿皇天厚土,庇佑大秦,国祚绵延,永享昌盛;愿列祖列宗,护佑朕躬,福泽万民,社稷永固。
朕当殚精竭虑,不负苍生,不负祖宗,上承天命,下顺民心,开创大秦万世之基业!”
…………
当夜,章台宫书房。
“全都退下!”
扶苏把太监宫女全赶出去后,在床榻上,今天他祭天告祖,接受玺印,颁布诏书,感觉人都快要散架了。
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章台宫中,历史课本里轻飘飘的“秦亡于暴政”五个字,此刻变成了沉甸甸的责任。
记忆里看过的《中国通史》知识、读过的《秦汉史》专著,所有碎片化的认知在脑海里疯狂重组。
扶苏看着自己手掌,轻声嘀咕道:
“历史错了,我便改对”,
突然想到什么,扶苏从床上弹起来,连忙来到桌案前。
“来人!去把大秦舆图拿给我!”
扶苏手指着刚进来的小太监,急切的说道。
“诺!”
没多久,一卷羊皮制作的地图就铺在桌案上,他借着烛火仔细观察着。
大秦版图和穿越之前不一样,虽然己合六国,但范围比现代来说小了一圈。
总的来说吧,
东三省:这些地区是东胡的势力范围。
内蒙古:这些地区都属于匈奴的势力范围。
西藏:整个青藏高原在当时是古羌人各部落的居住地。
青海:这些地区是月氏人势力范围。
西域(新疆):整个地区是乌孙等游牧民族的势力范围。
云南、贵州是属于西南夷的势力范围。
扶苏的指尖猛地按在地图南端,烛火下,他眼神发亮:
“交趾(越南)、辽东(朝鲜)……穿越前的‘化外之地’,如今竟是大秦疆域!”
他突然抓起毛笔,在地图上重重圈出两处:
笔尖在“越南”处写下一行小字:
“此处多产象牙、珠玑,更有‘水稻’可引种中原,速命郡府绘制详细舆图,标注河流、矿藏!”
不知不觉,三个时辰己过去,一旁的太监手捧青铜灯盏随着扶苏的目光在羊皮舆图上游走。
扶苏手指最终停止在内蒙古地界敲了敲,嘀咕着:
“历史上蒙恬北击匈奴因后勤不足失败,如今我先修商道……匈奴,哼,下一个就是你了。大秦周边不允许有这么大的威胁存在。”
扶苏放下御笔,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见一旁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打量着,问道:
“你叫什么啊?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会到章台宫当差?”
太监伏地回道:
“回陛下,奴才进宫前叫王三,在进宫后少府令说奴才没有名字,所以他们都称呼奴才阉三。”
“奴才刚进宫还未一个月,之前在少府当差,主要负责宫廷卫生打扫,昨天被李斯丞相调来陛下身前当差。”
扶苏盯着王三,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问道:
“你说你在少府?那你可知,‘少府’每年采买的‘蜀锦’,运到咸阳后,损耗率是多少?”
王三一愣,额头冒汗:
“奴……奴才不知……”
“不知?”扶苏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案,案上竹简哗啦作响,
“李斯把你送来,是让你伺候朕,还是让你盯着朕?”
他突然凑近王三,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道:
“回去告诉李斯,他想知道朕每天都在做什么——首接来问朕,不必绕这些弯子。”
见王三浑身筛糠,扶苏才靠回椅背,淡淡道:
“名字朕还给你,从今日起,你只记住一点:朕能让你从‘阉三’变成‘王三’,也能让你从‘王三’变回‘死三’。只要有一句不该说的话从你口中说出去,那你就…..。”
王三猛的跪地爬到扶苏脚边,手还在不停的颤抖,哭声说道:
“陛下,丞相大人没给奴才说要盯着陛下,只要奴才好好伺候您,奴才知道,能服侍陛下是奴才的天大造化,奴才就是您的一条狗,您就是奴才的天”
扶苏看着因害怕而浑身颤抖的王三,摆了摆手,示意王三退下。
扶苏继续题笔,坐在案几前,墨汁在竹简上酣畅淋漓地流淌,在一块竹简上写着“大秦新律”西字。
与此同时,李斯丞相府。
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着十几张因激愤而扭曲的面孔。
“连坐一废,律法何存?”廷尉府的老卿士将竹简砸在案上,竹片迸裂。
“还有那‘识字令’,竟要百姓与士大夫同入学宫?陛下是想让泥腿子都识得公文,骑到咱们头上吗?”太仆寺丞扯着官服领口,额角青筋暴起。
…….不断的抱怨声在丞相府响起,而李斯枯坐主位,指尖疯狂转动着一枚玉扳指,眼尾的皱纹在烛影里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