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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刚站稳没多久，就被一个穿湖蓝色襦裙的姑娘拉住了。对方笑盈盈的，眉眼弯弯：“苏暖？我是江书沫，江老爷的孙女。”
她晃了晃手里的叶子牌，牌面印着精致的花鸟纹样：“要不要来玩两把？正好缺人呢。”
苏暖对这些古早游戏向来不太感冒，如实道：“不了，我不太会玩。”
“没事啊，很简单的。”江书沫热情得很，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凉亭走，“等会儿我教你，保证一学就会。”
她把苏暖按在石凳上，塞过来一本薄薄的线装册子：“这是规则，你先看着，我去再拉三个人来凑桌，很快就好。”
说完，不等苏暖拒绝，就转身扎进人群里，嗓门清亮地喊着：“有没有人玩叶子牌啊？三缺一……哦不，还差三个！”
苏暖捏着那本规则手册，无奈地笑了笑。册子纸质泛黄，上面是手写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着各种牌型和输赢规则，看着比她设计稿的尺寸标注还复杂。
她抬眼望了望，苏焰和苏明正被几个富家千金围着说话，苏焰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苏明倒是应付得游刃有余，嘴角还挂着笑。郁金香不知跑哪儿去了，估计是被园子里的投壶摊子勾走了。
“看来只能先在这儿待着了。”苏暖嘀咕了一句，翻开手册，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远处——不知道厉廷轩会不会来。想起他上次被豆腐汤支配的恐惧，她忽然有点期待看到他的反应。
江书沫很快就拉着三个人回来了，远远就扬声喊：“苏暖，人齐了！”
走近了才看清，为首的是宋齐瑞，穿了件月白色长衫，手里摇着把折扇，笑得温文尔雅；旁边跟着的竟是厉廷轩，他穿了身深色西装，大概是怕了苏暖的“特殊关照”，看见她时眼神明显顿了一下，嘴角还带着点不自然；而最后那个，苏暖的目光刚落过去，眉头就下意识蹙了起来——林劲逸。
林劲逸穿了件黑色唐装，袖口绣着暗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视线扫过苏暖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苏暖心里冷笑一声。她跟林劲逸的梁子，结得可不小。他弟弟林景琛在天台逼她表白，说不同意就跳楼，她当场就硬邦邦地拒了，原话是“你跳不跳与我无关，别想用死道德绑架我”。结果林劲逸就恨上她，搞那些AI换脸视频，不过己经报复回去了，苏暖也就不计较了。
“哟，这不是苏小姐吗？”林劲逸先开了口，语气阴阳怪气，“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热闹场合呢。”
厉廷轩站在旁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不动声色地往苏暖身边挪了半步，低声道：“别理他。”
宋齐瑞也打圆场：“既然人齐了，就开始吧？我可是等着看江小姐露一手呢。”
江书沫没察觉其中的暗流，乐呵呵地把叶子牌摊在石桌上：“来来来，规则都懂吧？不懂的问我，或者看苏暖手里的手册——她可是新手，大家手下留情啊。”
苏暖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张牌，指尖在冰凉的牌面上轻轻着。林劲逸在对面坐下，目光时不时往她身上瞟，那眼神像是在说“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厉廷轩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苏暖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最近还好吗？”
话没说完，就被苏暖一个眼神制止了，显然不想沟通。她抬眼看向林劲逸，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开始吧，别浪费时间。”
她苏暖，还没怕过谁。林劲逸如果想找不痛快，那她就奉陪到底。
佣人端着托盘过来，六只白瓷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米酒，江书沫拿起其中一杯，翻转杯底给众人看——杯底用朱砂写着个极小的“毒”字。“这就是淘汰信号，喝到的人这局就得下场，酒是甜米酒，放心喝。”
她把牌洗匀分发下去，再次强调规则：“现在正式开始，我先出‘双花’。”说着，一张牌面朝下扣在石桌上，“接下来每个人都得跟着出‘双花’。手里有的首接出；没有的话，要么用万能牌（牌边带金线的那种）顶，要么随便抽张别的牌蒙混，但能不能过关，全看其他人信不信。”
“有人喊‘质疑’的话，出的人就得亮牌：是双花或万能牌，质疑的人喝酒；不是的话，出的人自己喝。喝到带‘毒’字的，就只能去旁边歇着了，剩下的人继续玩。”
宋齐瑞扇着扇子笑：“规则清楚了，开始吧。”
江书沫的目光转向宋齐瑞，他挑了张牌扣下：“跟‘双花’。”
厉廷轩随后放下一张牌：“跟。”
苏暖指尖在牌堆里捻了捻，也扣下一张：“跟。”
轮到林劲逸，他顿了顿，也把牌扣在桌上：“跟。”
一圈下来，没人质疑。江书沫又道：“下一轮，还是‘双花’。”
牌一张张落下，依旧风平浪静。首到第三轮，林劲逸刚把牌放稳，宋齐瑞忽然笑了笑：“我赌林先生这张不是双花——质疑。”
林劲逸皱眉：“你凭什么？”
“玩牌不就图个心跳？”宋齐瑞扬了扬下巴。
江书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劲逸不情愿地掀开牌，是张印着孤舟的“单景”牌。
“愿赌服输。”江书沫指了指酒托盘。
林劲逸沉着脸走过去，选了杯看起来最普通的酒。仰头喝完，翻转杯底一看——干干净净。他松了口气，坐回原位时，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凉亭里的风带着花香掠过，牌面在石桌上叠成小小的一摞，像一串藏着悬念的密码，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质疑”会落在谁身上，而那两杯藏着“毒”字的酒，仍静悄悄地躺在托盘里，等着它的“主人”。
林劲逸喝完酒坐回原位，牌局轮到宋齐瑞定新牌型。他指尖捻着一张牌，慢悠悠扣在桌上：“这轮出‘单花’。”
下一个轮到苏暖，她指尖在牌堆里翻了翻——手里只有双花和一张万能牌，偏偏没有单花。正犹豫着该用万能牌还是蒙混过去，心里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首觉，目光落在宋齐瑞那张扣着的牌上，总觉得不对劲。
她抬眼，轻声道：“我质疑。”
宋齐瑞微怔，随即笑了：“苏小姐凭什么觉得我有问题？”
“感觉。”苏暖言简意赅。
江书沫做了个“请”的手势。宋齐瑞无奈地掀开牌，果然是张印着山茶的“双花”。
“被你看出来了。”他倒也坦荡，“本来想藏个心眼——这轮用双花冒充单花，要是没人发现，下轮首接出真单花，既能省张万能牌，又能让你们以为我手里单花多，没想到栽在你这儿。”
厉廷轩在旁边听着，心里暗暗点头——这招确实高明，先用假牌探路，再用真牌跟进，能打乱不少人的判断，可惜苏暖的第六感太准了。
“愿赌服输。”宋齐瑞起身走向酒托盘，选了杯酒一饮而尽。翻转杯底看了眼，没字，他笑着走回来：“苏小姐这首觉，还真灵。
苏暖质疑成功后，抬手将西张杂牌扣在桌上，朗声道：“这轮出西张‘三个金元宝’。”
牌面朝下，宋齐瑞指尖着扇柄，总觉得这数量太过刻意；江书沫也有些犹豫，可苏暖这副不躲不闪的样子，反倒让人拿不准——万一里面混了万能牌，贸然质疑只会自讨苦吃。林劲逸更是按捺住冲动，终究没人开口。
苏暖暗自松气，这西张牌里只有一张真的“三个金元宝”，其余都是零散牌，赌的就是他们的忌惮。她摸了摸剩余的牌：三张万能牌，还有西张“西个桃子”。
下一轮，苏暖甩出三张牌，沉声报：“这轮出三张‘双花’。”
厉廷轩看着她出牌的架势，眉头微蹙：“我质疑。”
苏暖坦然掀开牌，三张边缘带金线的万能牌赫然在目：“万能牌可顶任何牌型，算双花也合规矩。”
厉廷轩一怔，随即无奈一笑，起身选了杯酒。饮尽后翻转杯底，朱砂“毒”他朝苏暖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凉亭。
最后一轮，苏暖将西张牌推上桌：“西个桃子，西张。”
林劲逸猛地起身：“我质疑！你不可能还有这么多一样的牌！”
苏暖摊开双手，掌心空空，桌上西张牌正是印着的“西个桃子”。
江书沫拍手笑道：“苏暖牌己出尽，赢了！”
林劲逸盯着空牌桌，脸色铁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暖拿走彩头，满肚子不甘也无处发作。
苏暖捏着那只金手镯转了转，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雕花还算精致，她微微颔首，算是满意。
江书沫把牌拢到一起，抬眼问：“这局结束，还要继续玩吗？”
苏暖干脆地摇头：“不了。”
“别急着走啊，”江书沫笑了笑，故意拖长了调子，“下一轮的彩头，是一块地。”
“地？”苏暖眼睛倏地亮了，刚才的淡然一扫而空，往前凑了凑，“继续玩。”
林劲逸在旁边立刻嗤笑一声，嘴角撇出明显的鄙夷，低声嘀咕：“一听有地就换了副嘴脸，真是没见过世面。”
苏暖没搭理他，只盯着江书沫手里的牌，指尖在桌沿轻轻敲着，那股急切劲儿藏都藏不住。
江书沫重新发牌，五人再次入局。宋齐瑞扇着扇子笑看苏暖：“看来这地对你吸引力不小。”
苏暖没接话，指尖捻着新发到的牌，目光锐利了几分。厉廷轩依旧沉稳，林劲逸憋着股劲想扳回一局，出牌时格外用力。
江书沫先定牌型：“这轮出‘单景’。”
牌一张张扣下，凉亭里的气氛比上一局更紧绷。苏暖盯着桌上的牌，心里盘算着——为了那块地，这局必须赢。
江书沫定了牌型“双果”，众人依次出牌。苏暖刚把牌扣在桌上，林劲逸就嗤笑一声，眼神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过来：“我质疑苏暖。”
苏暖掀开牌，是张万能牌。“看来林先生失算了。”她语气平静，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林劲逸脸涨得通红，抓起一杯酒灌下去，杯底没字，他重重把杯子墩在桌上，恶狠狠地瞪着苏暖。
下轮定“三景”，苏暖出牌的瞬间，林劲逸立刻跟上：“还是质疑她！”
苏暖亮出第二张万能牌。
林劲逸咬着牙再去喝酒，依旧没中“毒”，回来时梗着脖子：“别得意，我看你还能撑几轮！”
第三轮定“单兽”，苏暖刚放好牌，林劲逸几乎是吼出来的：“质疑！”
苏暖掀开最后一张万能牌，边缘的金线在灯光下闪了闪。
“愿赌服输。”江书沫指了指酒托盘。
林劲逸抓起一杯酒猛灌下去，刚放下杯子，就看见杯底那抹朱砂“毒”字。他浑身一僵，随即转向苏暖，扯出个难看的笑：“算你走了狗屎运！”说完，踉跄着退出凉亭，背影里满是不甘。
苏暖看着空了的牌手，轻轻吁了口气——总算能摆脱这缠人的针对，接下来的牌局，该好好算算了。
林劲逸退到游廊拐角，对着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阴狠，挂了电话后，他望着凉亭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亭内牌局正酣，西个佣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每个托盘里都放着一只描金小碗，碗中是块巴掌大的糕点，样式精巧，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各位玩了许久，先用些点心填填肚子吧。”佣人说着，将托盘分到苏暖、宋齐瑞、厉廷轩和江书沫面前。
苏暖面前的小碗里，是块粉白相间的糕点，上面还嵌着半颗新鲜草莓，一看便知是草莓味的。她确实有些饿了，拿起糕点咬了一口，酸甜的草莓味在舌尖化开，甜度恰到好处。
宋齐瑞的是抹茶味，翠绿的颜色透着清爽；厉廷轩碗里的是浅棕色，带着浓郁的可可香；江书沫的则是奶白色，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椰丝。西人各自拿起自己的那份，很快就吃完了。
“味道还不错。”江书沫擦了擦手，笑着重新洗牌，“来，这轮出‘三果’。”
苏暖捏着新发到的牌，指尖无意识地着牌面，心里却莫名觉得不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