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那句冰冷的“一个不留”,如同死神的宣判,瞬间让整个栖山霍宅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中。
陈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亲自坐镇指挥。保镖们雷厉风行,效率高得吓人。不到十分钟,厨房的二把手刘管事就被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像条死狗一样拖到了主宅大厅。
一同被带来的,还有那个哭哭啼啼的送药女佣,以及厨房里所有可能接触过药膳的帮工、厨娘,足有七八个人。他们被保镖严密看管着,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大厅里灯火通明,却冷得像冰窖。霍凛被陈伯用轮椅推了出来,他没有换衣服,依旧穿着那身沾染了灰尘和草屑的家居服,肩膀上被碎片划破的地方,血迹己经凝固成深褐色。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薄唇紧抿,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只倒映着下方跪了一地的人影,冰冷死寂。
我抱着刚刚洗过胃、注射了特效解毒剂、依旧虚弱但好歹捡回一条小命的雪球,坐在霍凛轮椅侧后方的沙发上。雪球蔫蔫地窝在我怀里,小脑袋无力地搭着,湛蓝的大眼睛半闭着,偶尔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我心疼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看向大厅中央那些人的目光,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刘德全!”陈伯站在霍凛轮椅旁,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首刺跪在最前面、一个肥头大耳、穿着丝绸睡衣的中年男人,“说!谁指使你在先生药膳里下毒的?!”
刘管事(刘德全)早己吓得魂飞魄散,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冷汗浸透了他的睡衣。他哭喊着磕头,声音带着哭腔:“陈管家!冤枉啊!天大的冤枉!我…我就是个管厨房的!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先生啊!那…那药粉…是…是二爷!是二爷身边的李管事给我的!他说是…是老夫人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特效补药!能让先生强筋健骨!特意吩咐加在药膳里的!我…我哪知道那是毒药啊!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砰砰作响。
“李管事?”陈伯眼神一厉,看向霍启明院子的方向。
“陈伯!人带来了!”一个保镖快步走进来,将一个穿着灰色绸衫、同样面无人色的干瘦老头推搡着押了进来。正是霍启明的心腹管家,李昌。
李昌显然比刘管事镇定一些,但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慌乱。他垂着头,不看任何人。
“李昌!刘德全说是你给他的药粉!说是二爷吩咐的‘特效补药’!你有什么话说?!”陈伯厉声质问。
李昌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刻板的、带着点轻蔑的假笑:“陈管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给过刘管事药粉?什么特效补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爷对霍先生一向敬重有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怕不是刘管事自己起了歹心,事情败露就想胡乱攀咬,拉人垫背吧?”
他反咬一口,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你!你血口喷人!”刘管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昌,“明明是你昨天傍晚在库房后面亲手给我的!你还说…还说事成之后二爷重重有赏!”
“证据呢?”李昌冷笑,“空口白牙就想诬陷二爷?谁看见了?你有录音吗?有录像吗?”
刘管事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是啊,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跪在地上的其他佣人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大厅里陷入僵局。李昌咬死不认,刘管事空口无凭。
霍凛依旧沉默地坐在轮椅上,指尖在扶手上极其缓慢地、有节奏地敲击着。那“哒、哒”的轻响,在死寂的大厅里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李昌,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无形的压力让李昌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喵…呜…”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猫叫响起。
是我怀里的雪球。
它似乎被大厅里压抑的气氛惊扰,不安地动了动,小爪子无意识地在空中抓挠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霍凛敲击扶手的指尖微微一顿,目光也落在了雪球身上。
李昌看着那只虚弱的小猫,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不耐烦。
就在这时!
“波波!波波学!”一个带着点激动的声音突然从大厅角落响起!
是负责照顾波波鹦鹉的女佣!她手里拿着一个正在播放录音的小型播放器。
播放器里,清晰地传出了柳菲菲那晚在宴会前,压低声音、充满恶毒地吩咐假侍应生的声音:
“…把药粉撒在波波架子下面…动作快点!别让人看见!等它发狂咬伤那个贱人…二爷和二叔重重有赏!”
录音?!柳菲菲指使下药害波波的录音?!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那个女佣!
女佣激动地说:“林小姐!是林小姐之前提醒我,波波最近总学些奇怪的话!让我把它说的都录下来!我…我刚才整理录音,才发现了这段!”
柳菲菲的声音清晰无比!里面提到的“二爷”、“二叔”(霍启明),更是如同惊雷!
“李昌!你还有什么话说?!”陈伯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如同雷霆!“人证(柳菲菲录音指认二爷)!物证(毒粉和雪球中毒)!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李昌脸上的镇定和假笑瞬间崩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播放器,又看看陈伯手里装着毒粉的袋子,最后看向轮椅上,那双如同深渊般注视着他的冰冷眼眸!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不是我!是二爷!都是二爷指使的!”李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哭喊出来,“毒药是二爷给我的!让我交给刘管事下在药膳里!他说…说只要先生废了…霍家就是他的了!柳小姐…柳小姐的事也是二爷安排的!他…他还说,风暴的事没成功,这次必须…”
他的话还没说完!
“闭嘴!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一声暴怒的厉喝从大厅门口炸响!
霍启明脸色铁青,带着两个保镖,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指着跪在地上的李昌,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陈伯!把这满嘴胡言的狗奴才给我拖下去!家法伺候!”
他试图强行打断,杀人灭口!
“我看谁敢动!”
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霍启明的气焰!
霍凛操控轮椅,缓缓地滑到大厅中央,停在李昌面前,也挡在了霍启明的面前。
他微微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冷地注视着霍启明那张因愤怒和惊慌而扭曲的脸。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着陈伯,极其缓慢地、清晰无比地做了一个手势——
拇指在脖颈处,轻轻一划。
冰冷!决绝!杀意凛然!
“是!先生!”陈伯眼中厉芒爆射!对着保镖吼道:“拿下李昌!移交警方!严查到底!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不漏!”
保镖如狼似虎地扑向李昌!
霍启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霍凛:“霍凛!你!你敢动我的人?!我是你二叔!”
霍凛操控轮椅,缓缓地转向他。轮椅的金属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冰冷的摩擦声。
他微微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霍启明,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弧度。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大门的方向。
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如同冰珠砸落:
“滚。”
“或者。”
“一起。”
三个字,如同最终的驱逐令,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对的掌控力,狠狠砸在霍启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