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徐城也被笼罩在雨幕之中。
夏雅君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暖黄的灯光下,众人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融洽。
陆怀川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中噙着的温和笑意,声音压得很低,“喂…”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时间仿佛只过去几秒,又像凝固了许久。
陆怀川握着手机的指节瞬间绷得发白,下颌线猛地收紧。
他霍然起身,动作之大带得椅子向后猛地一挫,椅脚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怀川?”夏雅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放下筷子,疑惑地问道,“你去哪儿?”
餐桌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突兀的紧张。
陆怀川像是根本没听见母亲的问话,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我去趟阮江。”
“阮江?!”夏雅君的声音陡然拔高,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现在跑阮江干什么?余白不是在药堂那边吗?有什么事你告诉他一声不行吗?非要……”
不等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怀川己经像一阵风似的卷向了玄关。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径首拉开门,身影迅速没入门外滂沱的雨夜和刺耳的雨声中。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留下餐厅里一片死寂的愕然和窗外愈发猛烈的风雨声。
陆怀薇愣着,手里的筷子还悬在半空,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跟不安,“哥哥…怎么了?”
陆怀瑾眉头紧锁,“阮江出什么事了?”
他能敏锐地捕捉哥哥刚才起身时,眼底的那抹惊惶,那是他极少在他哥哥脸上看到的神情。
陆鸿影沉声说着,“赶快给余白打电话。”
…
今夜的雨特别大。
雨刮器以最快的频率疯狂摆动,却依然无法完全清除挡风玻璃上瀑布般倾泻的雨水。
前面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前方几米被灯光照亮的水洼。
车子在瓢泼大雨中撕裂着雨幕,轮胎碾过积水区,激起巨大的水花。
陆怀川紧抿着唇,下颌线紧绷,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鼓起。
油门被他踩到了底,引擎咆哮着,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飞快疾驰。
凌晨一点半。
他赶到阮江派出所。
车停到门外,冒雨跑进警局大厅。
白炽灯跟狼狈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视线在混乱的大厅里急速扫视,最终定格在角落长椅上。
林九歌缩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件警服,面色发白,头发凌乱,裙摆沾着血迹…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抬眸望去。
陆怀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没有一丝犹豫,疾步走到她面前。
林九歌没想到他真的会来,眼底一秒起来,面临崩溃的情绪迅速崩塌,“陆…”
陆怀川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压着自己不安的情绪,低声安慰着,“没事、没事,我来了。”
“……”
林九歌微愣。
正调查的警察也愣住了。
这不是万和堂的陆医生吗?
“陆医生?”
他停下笔,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两人。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林九歌再也忍不住,她拽着陆怀川胸前的衣服,刚开始是小声抽泣,慢慢的,开始放肆大哭,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归国之前的精神压抑、回国之后的遍天黑料、巨大的违约金、还有刚才被人的欺负、独自面对警察的询问…
她再也忍不住了。
警察也犯了难。
从接到报警,再到接受调查做笔录,这姑娘都表现的特别镇定,甚至可以说,就连回答问题时的语气都是游刃有余。
怎么现在…情绪说崩就崩了?
她哭了很久,哭到快缺氧,全身开始抽搐着。
陆怀川朝警察伸伸手,示意把他桌面上的抽纸拿来。
警察瞬间秒懂,立即把抽纸盒递给他。
“别哭了,”陆怀川轻声哄着,给她擦着泪,“有我在,没事的。”
他忽然看到她脖间的紫红色痕迹,眉头紧皱,眼底翻涌着情绪。
林九歌喘的说不上一句话,只能握着他的手。
陆怀川问着警察,“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反应过来,“是这样,我们接到林女士的报警…”
他完整的把现场情况说了一遍。
陆怀川沉声问着,“那这件案子你们想怎么定?”
警察说着,“凶手现在在医院还没醒,醒来之后我们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我能问下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姓刘,叫刘大金,”警察问着,“你认识他吗?”
刘大金…
陆怀川面色更沉了。
那个该死的东西。
他问着,“他会坐牢吗?”
警察说着,“我们得根据现场情况来定。”
他质问着,“那是不是真要等事情发生,你们警察才会重视!”
林九歌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失控,握着他的手,哽咽的说着,“算了、算了…”
陆怀川握紧她的手,因为害怕,她的指尖即是冰凉,还时不时颤抖着,“这件事我来处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林九歌看着他那坚定的双眸,心底一颤,眼泪又是不争气的流出,她低声,“我想走,我想离开这儿…”
陆怀川心中的愤怒一下被压下去,他调整着情绪,“你们问完了吗?我们能走吗?”
“可以可以,”警察说着,“你放心,我们绝对会做到公平公正。”
陆怀川留下自己的号码,“这是我电话,案件后续进展告诉我就行。”
警察接过,“行。”
看着他们离开,警察看着陆怀川的背影,他问着周围同事,“陆医生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同事提醒着他,“你赶快处理吧,陆医生身后可是徐州的陆家。”
徐城陆家,说声只手遮天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