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监控硬盘在台灯下投出小小的阴影,她盯着那抹黑,想起三天前许婉柔在首播间抹眼泪的样子——"我真没想到,当年救军犬的视频会被人恶意剪辑,说我抢了疏桐姐的功劳......"
她按下播放键的手在抖。
画面跳出来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不是二楼窗户的角度,不是她以为的路人抓拍,镜头是从花店后巷的垃圾桶上方仰拍的,连她弯腰给钢钉包扎时耳后那枚珍珠耳钉的反光都拍得清清楚楚。
"谁会蹲在垃圾桶旁边拍这个?"她对着空气喃喃,鼠标滚轮猛地一滑,画面里突然闪过道影子——穿藏蓝工装的男人,戴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右手提着个黑色相机包。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王叔发来的消息:"小林,监控室的梯子我修好了,你要是查什么需要帮忙,我这就过去。"
林疏桐把硬盘塞进帆布包,出门时撞翻了玄关的百合花瓶。
白色花瓣落了一地,她盯着那些碎瓣,突然想起周砚舟今早站在玻璃门外的样子——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灰T恤,军帽拿在手里,晨雾里眼睛亮得像星子。
"林小姐?"王叔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老花镜在鼻梁上滑了滑,"我带了放大镜,这监控室的老电脑像素差,得仔细看。"
监控室的空调嗡嗡响。
王叔弓着背凑近屏幕,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点在穿工装的男人后颈:"这人上周五也来过,当时你不在,他说要找你订开业花篮。"他翻出登记本,"留的电话是空号,名字写的'张师傅'——我们这片区的送水工都姓王,没姓张的。"
林疏桐的指甲在记录本上划出道浅痕:"王叔,能调小区外围的监控吗?"
"昨儿刚调过。"王叔推了推眼镜,屏幕切到小区南门,"这辆银灰色轿车,连续三个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停在对面便利店门口,车牌用泥抹了大半,就剩个'沪A'。"
沪A。
林疏桐想起许婉柔上周在采访里提过,她新接的高定珠宝代言人总部在上海。
"我知道了,谢谢您。"她把记录本合上,指尖扫过"张师傅"三个字,"要是再看见这辆车,麻烦您拍个照片发我。"
出监控室时,天己经擦黑。
钢钉蹲在花店门口,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着青石板。
林疏桐蹲下来摸它耳朵,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松香混着硝烟味——是周砚舟的味道。
她猛地回头,果然看见路灯下那道身影。
他没穿军装,洗得发白的灰T恤裹着紧实的肩背,军帽还是拿在手里,帽檐被他捏出了褶皱。
"又来当门神?"林疏桐故意拔高声音,弯腰去捡脚边的碎花瓶。
"小心玻璃。"周砚舟的声音带着点哑,人己经蹲在她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捡起锋利的瓷片,"上回你扭了脚踝,我背你去医院,你骂了我一路。"
林疏桐的手指悬在半空,盯着他虎口处的旧疤——那是七年前为她挡碎玻璃留下的。
她突然用力一推,半人高的花架晃了晃,几盆绿萝"哐当"砸在地上。
周砚舟本能地扑过来,手臂圈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两人贴得极近,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的喉结动了动:"桐桐,我......"
"离我远点。"林疏桐推着他胸口,却没真用力,"你不是说过别等你吗?"
周砚舟的耳尖瞬间红透,手臂却收得更紧:"那是我犯浑。"他低头看她眼尾的红痣,"当年在福利院门口,我看见林叔和沈总握手,新闻说你要联姻......"
"所以你就留张字条跑了?"林疏桐的鼻尖抵着他锁骨,声音闷闷的,"你知不知道我在雨里站了三个小时?"
钢钉突然"汪"地叫了一声,叼着她的帆布包往店里拖。
林疏桐这才发现包拉链开着,监控硬盘露了一角。
她挣开周砚舟的怀抱,弯腰去捡,发顶传来他的叹息:"我明天不站这儿了。"
"最好永远别来。"林疏桐抱着包冲进店里,反手锁上门。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周砚舟蹲下来摸钢钉的头,钢钉把下巴搁在他腿上,尾巴摇得像小旗子。
深夜,林疏桐蜷在飘窗上刷朋友圈。
她发的"有些误会,不是解释就能解开的"下面,只有王叔的私信:"小林,你得自己看清真相。"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沈嘉泽约你明早十点咖啡厅,去吗?"
林疏桐盯着屏幕,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慈善晚宴上,沈嘉泽端着香槟走到她身边,说:"周砚舟在边境救过我妹妹。"
她翻身下床,从抽屉最底层摸出块旧橡皮——初中时周砚舟送的,刻着歪歪扭扭的"林疏桐"三个字。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橡皮上,她突然想起监控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后颈有颗红痣。
和沈嘉泽后颈的红痣,一模一样。
林疏桐把橡皮塞进外套口袋,拿起手机回了条消息:"十点,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