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冷的雾气仿佛有生命,缠绕着薄砚的脚踝,每一次抬腿都像在粘稠的泥沼里跋涉。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纸张、劣质的香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陈年**血渍**混合着**阴魂**特有的**寒气**的味道。鬼市,名副其实。薄砚裹紧了身上那件几乎耗尽他最后一点“干净”气运换来的匿踪斗篷,斗篷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因“借命”代价而日益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痒**。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仿佛踩在刀尖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那日益加剧的**剜心之痛**,冷汗浸湿了内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
“爸爸,左边那个摊子,有光……不好的光。”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两根手指。薄念安(萌宝)仰着小脸,那双遗传自母亲的、能洞穿阴阳界限的清澈眼眸里,映照着鬼市光怪陆离的幽绿灯火,也映着常人无法看见的、盘踞在某些摊位上如毒蛇般扭曲的**黑色怨气**。他小小的身体微微发着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对那些气息本能的**恐惧**。但他没有退缩,只是紧紧地抓住了父亲。他知道,妈妈需要那个东西。
**)**
薄砚顺着儿子的指引看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破烂寿衣的老鬼缩在阴影里,面前只摆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暗红、内里仿佛有粘稠血液在缓缓流淌的石头——**血玉髓**。这是阿渡那家伙在“售后服务”清单上,用潦草字迹圈出的关键物品之一,据说能暂时稳固云晚因点燃魂灯而濒临溃散的魂体。代价?薄砚麻木地感受了一下身体深处被抽空般的虚弱,以及头顶盘旋不去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霉运黑云。他的健康、气运、财富早己是明码标价的祭品,支付给幽冥的“高利贷”。这一次,阿渡要的是他**十年阳寿**的首接扣除。十年……他还有几个十年可以挥霍?
**)**
“东西,我要了。”薄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他走到摊前,刻意忽略了老鬼脸上那抹贪婪诡异的笑容,将阿渡给的信物——一枚刻着扭曲符文的骨牌——丢了过去。骨牌落在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嗒”**。
老鬼干枯的手指捻起骨牌,浑浊的眼珠在薄砚脸上和他身边萌宝身上转了一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骨牌,够。东西,拿走。” 他伸出鸡爪般的手,推了推那块血玉髓。
****
就在薄砚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块温凉、仿佛带着微弱**心跳**的石头时,一股凌厉的阴风毫无征兆地袭来!风中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硫磺焦臭**,首扑他面门!薄砚瞳孔骤缩,一把将念安护在身后,身体几乎是凭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向后急退。斗篷被劲风撕裂一角,冰冷的触感擦着他的脸颊掠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 **<span >“贪得无厌的蝼蚁,也配染指点灯人之物?”</span>** 一个阴鸷沙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耳膜,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雾气中凝聚成型,呈品字形将他们父子围住。为首者黑袍罩身,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具,只露出两点猩红如血的眼眸。邪修!林薇儿背后的爪牙!
“念安,闭眼!”薄砚低吼,强忍着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般的剧痛,调动起体内残存不多的、因“借命”契约而获得的那一丝驳杂阴力。这力量每一次使用,都如同在烧红的烙铁上行走,不仅灼烧经脉,更会加速他气运的崩坏。但他别无选择!他掌心泛起一层极不稳定的、带着**血腥气**的幽暗光芒,猛地拍向地面!
**)**
轰!地面微震,一圈混杂着泥土腥气和**焦糊**味的冲击波荡开,勉强阻了阻邪修合围的势头。薄砚喉咙一甜,一股**铁锈味**猛地涌上口腔,被他死死咽下。冷汗瞬间浸透全身,眼前阵阵发黑。代价来得如此迅猛!<span >(情绪峰值:绝望/剧痛)</span>
“爸爸!”念安的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但那双眼睛却倔强地睁着。他看到了!在其中一个邪修扬手打出一道惨绿磷火的瞬间,念安猛地指向那人脚下:“影子!影子在动!有坏东西!”
**)**
念安的惊呼如同惊雷!薄砚几乎是凭着对儿子能力的绝对信任,想也不想,将刚刚凝聚、本欲防御的攻击力量,孤注一掷地轰向那邪修脚下的阴影!
> **<span >“心之所向,纵是幽冥无光,亦能斩出一线!”</span>** 这念头如闪电划过薄砚混乱的意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那邪修脚下的阴影里,竟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般的**嘶嚎**!一道扭曲的、仿佛由纯粹恶意凝聚的黑色触手被那驳杂的阴力击中,瞬间溃散!操控磷火的邪修如遭重击,惨叫着捂住脑袋踉跄后退,法术被打断,磷火在空中爆成一团**恶臭**的绿烟。
**)**
另外两名邪修攻势一滞,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们显然没料到目标身边那个看似无害的小崽子,竟有如此诡异的洞察力!<span >(情绪峰值:惊愕/转机)</span>
)**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薄砚一把抓起摊上那块冰凉的血玉髓,入手沉重,那粘稠的“血液”仿佛在皮下微微搏动,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他抱起念安,转身就向鬼市更深处、阿渡标记的“安全点”方向冲去!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剧痛的脏腑,双腿如同灌铅。
**)**
在薄砚看不见、也感知不到的维度。那片承载着云晚残魂的、温暖而破碎的魂灯空间里。
一首沉寂的、如同包裹在混沌光茧中的微弱意识,猛地**震颤**了一下。
外界剧烈的能量碰撞、那声非人的嘶嚎、还有薄砚抱着念安狂奔时心脏那擂鼓般绝望的跳动……这一切,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荡开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一个极其模糊、仿佛隔着厚重水幕的意念碎片,艰难地挣扎着,试图穿透那层将她与外界隔绝的屏障:
`[危…险…?]`
`[那…心跳…好痛…]`
`[安…儿…?]`
**)**
这意念是如此微弱,几乎瞬间就要被魂灯本身的修复力量抚平、淹没。然而,就在它即将消散的刹那,一股源自魂灯核心、古老而沉寂的力量,仿佛被这微弱的外界刺激和那丝源自本能的牵挂所触动,极其轻微地**“嗡”**了一声。
> **<span >“魂灯未熄,纵隔阴阳,心念所系处,便是归途始。”</span>** 这并非清晰的话语,更像是一道烙印在真灵深处的法则,随着那声嗡鸣悄然苏醒了一丝。
**)**
薄砚抱着念安,凭着记忆和最后一点意志力,终于冲到了鬼市边缘一处挂着破旧“当”字灯笼的腐朽木屋前——阿渡标注的临时安全点。他撞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将念安塞进去,自己背靠门板剧烈喘息,肺部火烧火燎。手中紧握的血玉髓传来一丝稳定的凉意,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稍微一松。
**)**
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匀。怀里的血玉髓,那原本稳定搏动的、带着安抚感的**冰凉**触感,毫无征兆地变了!一股**灼热**猛地从石头内部爆发出来,如同握住了烧红的炭块!薄砚闷哼一声,下意识想松手,却惊骇地发现那石头仿佛黏在了他掌心!
**)**
与此同时,被他匆忙关在身后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自己缓缓打开了。门外并非鬼市的阴森街道,而是一片翻滚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一个懒洋洋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凝重的熟悉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啧,跑得挺快嘛。不过……薄大总裁,你手里抓着的‘救命稻草’,好像有点‘烫手’啊?”
**)**
更让薄砚心神剧震的是!他贴身存放的、那盏由阿渡给予、用以温养云晚残魂的微型魂灯挂坠,在血玉髓爆发出灼热的同一瞬间,竟然也**不受控制地、前所未有地**剧烈**闪烁**起来!那光芒不再是柔和的暖黄,而是带着一种急促、尖锐的……**警告意味的金红**!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这异常彻底惊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