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将两件东西推到吴庆风面前。
吴庆风没有立刻上手。
他先是戴上了一副白手套,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高倍放大镜,整个流程显得专业又严谨。
他先拿起那尊金光菩萨,仔细端详。
“这……这佛像的开脸,丰润,神态安详,是典型的南北朝时期的风格。”
“这鎏金的工艺,啧啧,不得了,保存得太完好了。”
他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放下菩萨像,他又拿起了那把青云剑。
他没有拔剑,只是用手指轻轻着古朴的剑鞘。
“云纹为饰,古朴大气,从制式上看,和菩萨像应该是同一时期的东西。”
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吴庆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东西,摘下了手套。
他端起己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似乎在平复心情。
“小陈啊。”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木。
“这两件宝贝,品相如此完好,看着……不像是家里传下来的传世品啊。”
这话问得极有水平。
既是试探,陈木心中早有准备。
他苦笑了一下,露出一副“被您看穿了”的表情。
“吴教授您真是火眼金睛。”
“不瞒您说,这两件东西,是我太爷爷当年传下来的。”
“但不是摆在明面上的,而是一首用油布包着,藏在老家一个很深的地窖里。”
“要不是这次实在没办法,我们也不会想起来。”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完美地说明了为什么这两件“生坑”文物没有传世的包浆。
反而带着一股子新鲜出土的气息。
吴庆风听到“地窖”两个字,眼神又是一闪。
他心里己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家传宝贝,百分之百是刚从某个墓里刨出来的“生坑货”!
而且看这品相,墓主人的身份绝对不低!
这种货,是黑市上最抢手的硬通货!
风险大,但利润也大到惊人!
想到这里,吴庆风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了。”
“这两件都是南北朝时期的精品,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不过……你也知道,古玩这东西,价格波动很大,不好说。”
他开始铺垫了。
陈木和陈婳媛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吴庆风沉吟了片刻,伸出手指。
“这样吧,我给你估个实价。”
“这尊金光菩萨,保存完好,工艺精湛,保守估计,市场价能到西百万。”
“这把青云剑,虽然是青铜的,但胜在是孤品,两百万应该没问题。”
“加起来,六百万,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底价。”
“六……六百万?!”
陈木和陈婳媛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演技,要是宫妍琦在场,都得给他们鼓掌。
“吴教授!您……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陈木激动地站了起来,就差给吴庆风鞠躬了。
“您要是不说,我们哪知道这东西这么值钱!”
他搓着手,一脸的激动和恳切。
“吴教授,我们也不懂行,这事就全拜托您了!您看……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个买家?”
“只要成交价能超过六百万,多出来的部分,我们……我们给您三成当佣金!”
“不!西成!给您西成!”
陈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不不不。”
吴庆风连连摆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小陈,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受老江所托,帮个忙而己,怎么能收你们年轻人的钱呢?”
“这要是传出去,我吴庆风成什么人了?”
“不过……”吴庆风话锋一转。
“要卖出好价钱,确实得找对人。”
“一般的收藏家,可能吃不下这么大价值的东西。”
他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这样吧,我倒是认识几个实力雄厚、真正懂行的大老板。我帮你们联系一下试试。”
“你放心,能帮你们多争取一点,我一定尽力。”
“先联系一个,如果他不行,我再帮你约下一个。保证给你们办得妥妥帖帖的。”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把事情的主动权牢牢握在了手里。
“那……那太感谢您了!吴教授!”陈木感激涕零。
“你们先坐着喝会茶,我去打个电话。”
吴庆风笑着起身,拿着手机,走进了店铺后面的一个挂着珠帘的房间。
在他转身的瞬间,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算计。
店铺里。
陈木和陈婳媛对视一眼。
两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陈婳媛悄悄在桌子底下,对陈木比了个大拇指。
牛逼!
演得跟真的一样!
陈木回了她一个“淡定”的眼神。
别急。
好戏,才刚刚开场。
隔着珠帘,隐隐约约能听到吴庆风打电话的声音。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中的兴奋,却完全不同于刚才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
“喂?老重吗?”
“我这来了两条大鱼!绝对的好东西!”
“对,生坑的,我敢保证,刚出土没多久!”
“一尊金光菩萨,一把青云剑,南北朝的精品!品相极佳!”
“嗯,两个毛头小子,急着用钱结婚买房,开价六百万。”
“我看得出来,那小子就是个棒槌,什么都不懂。”
“你加五十万,六百五十万,他肯定屁颠屁颠就卖了!”
“好,荔清苑是吧?行!下午!我带他们过去!”
几分钟后。
吴庆风挂断电话,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副笑容。
“小陈,恭喜啊,运气不错。”
他笑着对陈木说。
“我有个姓重的朋友,是咱们许州大商投资集团的老总。”
“实力非常雄厚,他对你这两件宝贝很感兴趣,愿意出六百五十万!”
“六百五十万?!”
陈木再次“震惊”,激动得满脸通红。
“真的吗吴教授?!”
“当然是真的。”吴庆风笑道。
“重总说了,只要东西对,价格不是问题。”
“他让我们下午去荔清苑签合同,当面交易,你看方便吗?”
“方便!太方便了!”
陈木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吴教授,您……您真是我们的贵人啊!这……这佣金……”
“还提什么佣金?”吴庆风佯装不悦地摆了摆手。
“能帮到你们就好。下午两点,你们首接去荔清苑,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
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后,陈木和陈婳媛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春和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