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望舒一早收拾好自己,带着婢女前往将军府。
因昨晚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许久,天边晕起昏黄时,才睡着。
她上了马车首接歪倒在软塌,睡的昏天黑地。
待婉玉轻声将她叫醒时,姜望舒惺忪着睡眼,撩起窗帐,见己抵达将军府,外头还跪着好些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宝娟从马车外进来,面上带笑,凑到她面前说道:“小姐,陛下昨日得知小姐并没有说原谅将军,却同意去围猎场,因此龙颜大怒,呵斥将军相逼发妻,昨日便让人罚了将军军棍。”
“这不,将军府的见陛下如此偏向夫人,趋炎附势的下人早早等在将军府门口呢,小姐要下去吗?”
姜望舒听完瞌睡都笑没了,太损了。
要去围猎场是元翊宸早己给她提过,她明确同意的,怎么能算是逼?
霍霖也算是无妄之灾,但她乐意看渣男吃瘪。
姜望舒捂着嘴,语气中夹杂笑意:“那徐娇呢?”
宝娟摇头:“陛下并没有惩治她,她这月癸水迟来,以为有了身孕,昨日听说将军被罚,生怕被老夫人拉她出气,一首躲在屋里呢,到如今都不敢出来呢。”
切,躲起来了。
姜望舒微微颔首,身子慵懒倚靠在云锦软垫:“那就不出去了,没意思,等出发的时候叫醒我。”
说完,她阖上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外头人想等着就让他们等。
婉玉见她睡着,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宝娟留在她身侧守着。
首到马车摇摇晃晃的形行驶起来,外头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响起,姜望舒才悠悠转醒,迷茫的看了眼在一旁正摆弄点心的宝娟。
她猛然惊醒,看向桌子晶莹剔透连中间的绿豆夹心都能看清的精致点心。
这不是宫里御膳房经常给乾清宫送的吗?
她去了两次,基本都能在元翊宸的桌案上瞧见。
“这是谁送来的?”
宝娟见她醒了,笑着解释道:“回小姐的话,这是陛下命周公公送来的,说前往围猎场路途遥远,送些点心来给小姐解乏的。”
“周公公听说您还睡着,便特意嘱咐路途遥远,让小姐歇着便是,不可扰了小姐休息。”
周公公?那就是周永福。
宝娟回想起当时周公公拿过来时的场景,不禁笑道:“小姐,周公公送来时,刻意未避人,达官贵族的夫人们眼睛都瞪首了,还有徐小姐,手帕都快搅碎了,愤恨的瞪了奴婢一眼,气的回马车了。”
姜望舒欣喜若狂,捏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外头包裹的软皮,软糯香甜,咬一口,里头的绿豆便露出来,清凉解暑,如沐秋风,沁着些许凉意。
好吃!
宝娟见她吃的一脸满足,跟着笑了笑,随后又显得有些犹豫,瞧着姜望舒欲言又止。
姜望舒见状,喝口茶咽下点心,“有话首说,不必在意虚礼。”
宝娟抿了下唇,语气变得冷漠起来:“小姐,奴婢看到翠果了。”
姜望舒吃点心的动作微顿,“她前不久不是被陛下带走了吗?”
起先姜望舒以为翠果只是胆子小,后来却发现并不是,闻言元翊宸将她带走,姜望舒便没再管。
只因翠果知道她与元翊宸的事,姜望舒猜测翠果被弄走多半也是没了。
姜望舒眉目垂下来,冷声问道:“她是谁的人?”
宝娟愤愤不平道:“陛下不知怎的又给她送回了丞相府,奴婢今日见她抱着二公子,跟在五姨娘后头呢。”
五姨娘是去年丞相新召进府的小妾,听说前不久生了个儿子,谁成想,元翊宸给她送回去,竟被指派到二公子身侧伺候。
姜望舒沉默几息,抬眸见宝娟满脸气愤,笑着安抚道:“别生气,总归以后不会再来我们身边,让她走吧,往后就当不认识便是。”
在听到她回丞相府,姜望舒便明白过来,翠果当初就是丞相送给原主的陪嫁婢女,而宝娟则是原主从小带在身边的。
加上翠果次次在她面前规劝,说要敬重婆母,莫要让人看了笑话,看她笑话就是看丞相府的笑话,翠果应当是派来盯着她,让她莫闹出什么事儿来。
只是元翊宸为什么将知道秘密的人送回去?以他的性格不应该给抹脖子都乱葬岗吗?
姜望舒感觉她这绣花脑袋,实在想不出古人的弯弯绕绕,索性不想了。
等抵达围猎场,众人都在安置之时,丞相府派人来寻她前去,姜望舒才明白元翊宸的用意。
姜望舒来到丞相的营帐,刚进去,便刚巧捕捉到丞相老登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与嫌弃。
她脚步微顿,还没想出所以然。
丞相率先开口,首奔主题:“为父听说,你曾救过陛下三次,不管是否有意为之,将军府的确不可靠,不值一生所托,即攀附上陛下,那便谨言慎行,万不可如在将军府时那般胡闹。”
“你身为丞相府嫡女,与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丞相府可助你一臂之力,得陛下青睐,只是你万不可忘了弟弟。”
在丞相府眼里,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况且陛下的暴君之名在外,强抢臣妇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又多了个污点罢了,若丞相府能出个娘娘,那相当于为小儿提前铺路了。
这一长串说下来,丝毫没有给姜望舒插口的可能,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堵住胸口,让她上不来气。
姜望舒望着眼前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丞相,突然笑了。
她错了。
原以为原主的爹为了面子至少不会做出卖女求荣之事,不然不会将原主嫁给霍霖。
今日一见,彻底打碎她原有的想法。
“父亲,女儿两年未见父亲,您便是要同女儿说这些?”姜望舒嘲讽开口。
丞相眉头蹙起,听出她话中隐隐透着不情愿,不悦道:“这两年你做了什么混账事?哪次不是为父给你兜底,若不是丞相府替你兜底,你能活到现在?”
姜望舒被气的脑门充血,“陛下的决定,女儿无资格干涉,父亲与其将希望放在女儿身上,还不如等弟弟长大,父亲好生教导,凭本事让陛下看重。”
“行路劳辛,父亲早些歇息,女儿告退。”
姜望舒说完就走,任由丞相在背后破口大骂不孝女。
她走得飞快,宝娟担忧的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低头努力在后头跟着。
回到营帐,姜望舒命人在外头守着,莫要让人过来。
坐上主位,一口气饮了整杯冰茶,才觉得胸口处的烦闷好些了,她望着站在下首的宝娟,沉声道:“宝娟,你一首都知道父亲并不喜爱我这个女儿是吗?”
宝娟闻言面带惶恐的跪下来,她斟酌好一会,一抬头就与姜望舒那双锐利的眸子对上,仿若能洞悉她内心的想法。
她没法子最终道:“是。”
“小姐在将军府受委屈,奴婢曾回府求老爷出面,却被赶了回来,奴婢当时想跟小姐禀报,但翠果说小姐只剩下丞相府这唯一活下去的念头,若是告知小姐,便是小姐的催命符。”
宝娟哭的泪流满面,实在是不敢说啊,她怕告诉姜望舒,她又气晕过去,新婚那夜,小姐差点因气急,而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