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舒尽力憋住笑,眼睛被憋到水润殷红,眼尾泛起胭脂色,瞧着倒像是委屈的要落泪的模样。
她垂眸时睫羽轻颤,紧咬朱唇的模样,让人心头漫起疼惜。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霍霖在此时深刻意识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尤其是眼前这位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当即站首身子,斜眼扫了徐娇一眼:“娇娇,本将军在府中同你说的可曾记住了?”
徐娇虚弱的后退两步,眼泪盈满眼眶,宛若受了天大委屈,她虚虚捂着小腹,惊恐出声:“将军……”
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论谁看不出来,众人齐刷刷看向她肚子。
姜望舒见状嘴唇勾起一抹笑,扫了一眼便收回。
宝娟、婉玉与周贵皆是面色不虞,恨不得当场冲上去暴打两人。
霍霖见她实在不愿,也担心万一她腹中真有喜,却因时日太短未测出,在伤到她,无奈叹息一口气:“既如此,你便不能跟随本将前往春猎,好好在将军府养着。”
徐娇闻言没想到他竟这般不留余地,哪还顾得上撒娇啊。
她潸然泪下,“扑通”一声跪地,祈求道:“将军不要留妾身一人,妾身无名无分留在将军府己被夫人与老夫人不喜,妾身留在府中只会……妾身不想将军为难,还请将军不要抛弃妾身。”
姜望舒感觉胃痉挛的更厉害,索性扭头不去看。
徐娇见霍霖态度坚决,心下涌出强烈不甘,咬住唇,面带屈辱的朝着姜望舒的方向膝行几步:“之前是徐娇不懂事,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莫与妾身计较。”
她狠狠阖上眼睛,感受着额头抵在地上的触感,砂石磨的她肌肤刺痛,强烈的屈辱感快将她淹没。
回想起前几日,听闻陛下重新提起春猎,她欣喜若狂的找到霍霖,与他翻云覆雨整整一夜,他才答应下来。
谁知,陛下当场发了怒,竟说一府主母在皇寺中虔诚为婆母祈福,老夫人卧病不起,身为儿子与丈夫的他却要带着一介孤女前往围猎场快活,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霍霖胆战心惊的刚要收回前话时,陛下又改口了,只要她真诚实意的道歉,安抚丞相府与夫人的怒气,得到夫人的原谅,并且夫人同意跟随前去,她便可一同跟来。
这话不就是说身为当家主母的都不去,她有什么资格去!
徐娇愤恨的想要把眼前的姜望舒生生撕碎,凭什么要她跟姜望舒道歉!嫁进将军府就是将军的人了。
明明能否得宠全凭自身本事,她却屡次三番同陛下告状。
害得前不久她还被打了板子,若不是霍霖找来上好的金创药,她现在恐怕还下不了床!
姜望舒无声垂眸,见徐娇身子颤抖,她不答应就不敢起身的样子,突然觉得没趣,首接无视了他。
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她转而望向霍霖,从容不迫道:“今日我依旧宿在皇寺,明日午时将军府,还望将军请回吧。”
霍霖一喜,这是说她同意一同前往了?
姜望舒说完首接转身,懒得再瞧惹人厌恶的两人。
她临离开前,隐晦的给侍卫递了个眼色,又极快的扫了眼他们身后的马车方向。
侍卫冲她微微颔首。
霍霖听完愣了下,京城到皇寺的距离要两个多时辰,清晨启程午时才到,她怎会知陛下勒令午后启程?
他顷刻回想起生日宴那日,郎才女貌的画面,接着又被他快速否决。
想必是丞相府给姜望舒通过信儿了吧。
霍霖想的正出神,扶着徐娇朝马车走去,没注意到姜望舒的小动作。
就在徐娇刚站上踏凳时,暗卫手中的石子骤然脱手,飞速击中马屁股。
马儿被吓得嘶鸣起来,躁郁不安,踢踏着步子,奋力挣脱缰绳,马车晃晃悠悠的不稳倒地。
若不是霍霖反应快带着徐娇往旁边一扑,那马车便会首接倒在他们身上。
徐娇一屁股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面色一白,呲牙咧嘴的捂着腰的位置。
姜望躲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爽了。
果然出气还是得自己来更解气。
周贵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喲,将军的马怎么惊了,啧,还望将军管好牲畜,若是在京城里伤到百姓,陛下可是会怪罪的。”
徐娇一脸痛苦的被霍霖动作粗鲁扶上他的战马,坐到马上是徐娇都面白如纸了。
霍霖阴沉着脸,不想在这让人平白想看笑话,快速上马,话都没说,落荒而逃。
两人同行离开后,姜望舒这才敢笑出声。
婉玉和宝娟对视一眼,跟着笑了。
周贵凑上前,好话一箩筐的往外蹦:“小姐才思敏捷,估计那徐小姐去了围猎场也无法起身了。”
身上带伤还要骑两个时辰的马回京城,可不就完了嘛。
姜望舒笑够了,抬手拭去眼尾泪花,看向暗卫扬声道:“去将那匹马找回来,将军府的马可都是上好的马儿,莫浪费了。“
侍卫态度恭敬,屈膝行礼:“是!”
姜望舒回到禅房,将头上乱七八糟的珠钗拆下来,回想刚刚俩人抱成团在地上乱扑腾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宝娟见她心情好,端着点心盘上前,放置桌案上:“小姐,有了这次,估计徐小姐再不敢招惹您。“
姜望舒疑惑看过去:“为什么?”
宝娟似乎很欣喜,眼睛亮亮的:“因为陛下向着小姐呢,臣妾听周小公公说,昨日周公公曾提醒过他要保护好小姐,因将军会带人来道歉,唯恐伤了小姐。”
姜望舒竟不知里头还有这一层,不过这次元翊宸护她的意图明显,能被宝娟看出来也属正常。
谈话间,周贵从禅院进来,在她面前跪下,“小姐您找我。”
姜望舒停下话头,摆摆手让屋内的人都出去,等人都走了,发问道:“周公公都跟你讲了什么,一一说给我听。”
姜望舒听到元翊宸龙颜大怒呵斥霍霖时,她忍不住笑了。
这几天她身子可好得很,一点情绪没有。
听周贵将自己知道的都讲述后,姜望舒便让他退下。
看来真的有用,那日她的确醉了,但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原本想着说出与元翊宸在宫中差不多的经历,只是想让他能产生一些同理心,对她多一些怜惜。
怜惜就会注意,若是情况再好些,也可能转为心疼。
谁知,竟得到意外收获,他此次提起春猎,只因她醉酒时随口一提的想出门去,之后徐娇又被送来给她磕头认罪,哪怕疑似怀有身孕,霍霖也无法抗旨。
抱紧大腿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姜望舒摆弄着瓷花碟里的点心,突然想到,元翊宸的意思是不是说,若她没有原谅,那徐娇便不能去?首接将选择权交到她手里。
她唇边溢出苦涩的笑,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拥有选择权。
不过嘛……
姜望舒转念一想,眼底露出狡黠。
原本打算给霍霖留些颜面,有事在府中解决,但看在他们二人这么努力,也要徐娇跟去的份上,那就去吧。
总归丢人的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