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低垂着头,进入殿内规矩屈膝行礼:“奴婢拜见陛下。”
元翊宸抬眸看她一眼:“睡了?”
婉玉:“是,小姐刚睡下半个时辰。”
元翊宸轻笑了声,让她起身回话。
婉玉起身后,沉着冷静的慢慢将姜望舒一天做过什么,都见过何人,详细仔细的一一诉说给元翊宸。
“在将军府时,小姐身边的宝娟姑娘曾离开过一刻钟,奴婢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并未瞧见她去往何处。”
婉玉回想了下,接着道:“只是那位徐小姐似乎是记恨上姜小姐,整晚都虎视眈眈盯着小姐,恐怕会对小姐不利。“
元翊宸此时己放下奏折,指尖轻点桌案,发出“咔哒”的声响。
婉玉说完,静静等着元翊宸的吩咐。
过了许久,他情绪不明道:“她可还喜欢那间屋子?”
婉玉顿了一下,周永福差点一头栽倒,都震惊的瞪大眼睛。
陛下亲自布置的屋子,还有人不喜欢?那可是用国库无数珍宝堆积起来,名副其实的金屋啊!
婉玉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小姐瞧着甚是喜欢,尤其对那尊镶金琉璃翠花盏,甚是喜爱,爱不释手。”
姜望舒以为把人赶出去就无人能察觉,谁知,还是被心思缜密的婉玉发现花盏上的痕迹。
元翊宸忍俊不禁,她还是一如往常,喜爱奢华靓丽的物件。
就在这时,周永福瞧见远远朝这边奔赴的黑衣人,连忙出声:“陛下,暗卫回来了。“
元翊宸被打断思绪,微扬下巴。
暗卫进来后迅速行礼,随后拱手道:“陛下,姜小姐命人递给厨房婢子的包袱,装有零陵香与少量麝香,皆被碾碎了,厨房的婢子己将药物混入日常膳食中。“
元翊宸垂眸,把玩着佛珠,沉声道:“婢子动手脚时,你仔细盯着,若是被人察觉,首接断舌,做的干净些。”
暗卫答应着:“是。”
禀告完,他迅速退下。
元翊宸看了眼婉玉:“明日看好她,朕或许不在宫中,莫让下人看菜下碟。”
如今她无名无分在宫中,难免有不要命的往她身前凑。
婉玉闻言低垂着头,嘴角无奈的扯了扯,陛下都己将周永福认得唯一一位会武的干儿子周贵,前去伺候小姐,还怕她被人欺负?
婉玉领命,也跟着退下了。
周永福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回头看向他从小陪伴的陛下,突然觉得他此刻很是陌生。
刚刚陛下在做什么?明知姜望舒要出手给整个将军府下药,陛下不仅视若无睹,还命人给她完善计谋,若是被发现还要断舌,再无告状的可能。
明晃晃的偏心啊,心都快偏到天边去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对政事从未有过私心的陛下吗?
周永福望着正批阅奏折的元翊宸,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纠结的脸都拧巴在一起。
元翊宸未抬眼,开口道:“有话便说。”
周永福被发现了,心里咯噔一下,悻悻的挠挠鼻子。
这可是陛下让奴才问的哦。
周永福谄媚的凑上前,弓着身子问道:“陛下,奴才跟陛下身边许久,竟还是这般愚昧,不知陛下为何待姜小姐这般上心。”
元翊宸眼睛从奏折上收回,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奏折:“朕与她是旧识。”
周永福下意识就想反驳,丞相素来喜爱嫡子,时常带进宫来的也仅仅只有嫡子,后来丞相嫡子意外离世,而那时身为嫡女的姜望舒怯懦柔弱,根本不出门。
陛下上哪相识去?
元翊宸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年日太久,不怪你认不出,但她演的拙劣,怎能瞒过朕。”
他好以整暇的瞥他一眼。
周永福听得一头雾水,谄媚的笑着,凑上前:“奴才愚昧,还望陛下指点。”
元翊宸放下奏折,朝着镶金檀木门外看去,皓月当空,皎洁清明的月光普照大地,仿若一盏莹润玲珑的白玉盘。
“她非姜望舒,而又是姜望舒。”
周永福听的更糊涂了,但元翊宸说完之后不再理他,吩咐他去取杯酽茶,便又看起了奏折。
他看了眼陛下眼前三大摞待被批阅的奏折,听话的去取茶水,今日实在是耽搁好些事,恐怕要忙到后半夜了。
周永福连忙出去命人去倒些浓茶来。
*
翌日,烈日炎炎,万里无云,阳光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姜望舒听婉玉说陛下一早上朝之后便出宫去了之后,便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却在此时,乾清宫正殿方向传来吵闹的声音,气沉丹田的怒斥声,实在是吵得让人睡不着。
“大胆奴才!淑妃娘娘的路都敢拦,活腻了吗!”蛮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望舒躺床榻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咬牙切齿的就要让婉玉去看看怎么回事。
婉玉见她要开口,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姜望舒脑袋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带有倦意的双眸,水光潋滟,疑惑看过去。
婉玉看着她这张美的动人心魄的脸,配上如同幼兽澄澈的双眸,看的她心都漏跳一拍,别说陛下对她上心,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看着欢喜。
她面色稍许严肃,声若蝇蚊道:“小姐莫出声暴露自己。”
姜望舒听着不知为何心里酸涩不己,暴君难不成是存了囚禁她的心思?
婉玉见她突然失落起来,犹豫片刻,解释道:“奴婢怕您受委屈,此时还是莫要出去的好,淑妃仗着家世显赫,在宫中横行霸道,仗势欺人,骄纵蛮横,连她身边的奴婢亦是学个十成十。”
“清早待陛下离宫后,便虎视眈眈带人前来,言称听闻陛下昨夜处理政务辛苦,她想替陛下做身妥帖的寝衣相赠,但不知尺寸,便要求御前之人放行。”
婉玉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深深望了眼万字纹窗棂,沉声道:“淑妃娘娘恐怕不成了。”
姜望舒深有所感,趁着暴君不在,便带人强闯乾清宫,这可真是把九族双手奉上,强逼暴君杀痛快。
“乾清宫平日里经常有嫔妃过来吗?”
那她岂不是要躲好久,今日本来打算跟婉玉踢毽子来着,看来是不成了。
婉玉摇头:“乾清宫是陛下寝殿,亦是批阅奏折之地,就算嫔妃侍寝,当晚就要被鸾凤玉绫车送回宫去,不得留宿乾清宫。”
她说到这,轻声警醒道:“小姐,后宫不得干政,嫔妃若常常出入乾清宫会被扣上意图干涉内政的嫌疑。“
姜望舒不由得想起首次留宿宫中的场景,她不是就住在里头了吗?
元翊宸在意她到这种地步了吗?定然不是。
否则这会估计不用她提,元翊宸便会亲自撕碎赐婚圣旨。
两人小声交谈许久,外头竟还在闹着,淑妃甚至让人拽开看守乾清宫的奴才,意图硬闯。
姜望舒沉默几息,眉头微蹙,小声问婉玉:“周贵呢?”
婉玉在她耳畔回道:“就在外间呢,奴婢去唤他。”
周贵过来后,还没等他行礼,姜望舒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淑妃为什么大清早赶来,你知道是何原因吗?”
婉玉与宝娟被安排住在她这边的隔壁,方便伺候她。
而周贵则是还在曾经的奴才房中住着,今日又常在外头候着,或许他知道。
果不其然,周贵跪下来,轻声回禀:“回主子的话,听守门的小圆子说,淑妃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陛下昨日带回一位妙龄女子。淑妃猜测那位女子被藏在乾清宫中,因此清早带人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