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姜望舒看了婉玉一眼。
婉玉会意快步过去开门,周永福跑了进来,面色苍白,浑身湿透,衣袍破了好些口子,其中还沾有些许血迹。
姜望舒见状猛然瞪大双眼,坐首了身子。
“陛下现正在冷泉处,奴才实在拦不住,您能否……”
周永福望着姜望舒露在外头的纤细手腕,忽然有几分犹豫。
她看起来还没他扛陛下砍呢!
上次陛下暴怒是被姜望舒带进冷泉之后平复的,他想按照上次,如法炮制陛下泼水。谁知,水还没泼上去,盆先被陛下砍的西分五裂,倒是给他浇个透心凉,还被当成靶子砍,好险才连滚带爬逃出来。
回想宫中太后找茬时,他便以为陛下定然要发病了,胆战心惊地等着,结果却并没有。
那时姜望舒也在。
随后他不敢耽搁,这才找来。
姜望舒连忙掀开被衾:“婉玉,更衣。”
若是在救他一次,她也能多一分保障,明天她可就要独自面对那群妖鬼蛇神了!
陛下定然不去将军府,霍霖还不够格请陛下,而且暗卫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也不方便。
想到这姜望舒不敢耽搁,急急忙忙的起身收拾。
临走前吩咐宝娟,将翠果关起来,派人严谨看管。
一行人忙忙碌碌赶来时,皇寺后方的园林己经被砍倒大片,纵横交错,原本鲜艳盛开的花也被打的花瓣散落一地。
姜望舒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有些退却,笑着回头看向周永福。
却发现他将自己带来之后,立马拽着婉玉等人退到一旁,看起来人都变小了好多,可见距离不短。
姜望舒无力扯了扯嘴角,这天下难不成还就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了吗!
她怒气冲冲的朝林子里走去,昂首挺胸的像是即将奔赴战场,奋勇杀敌的飒爽女将军。
人人看不起她,她便要争气!
姜望舒望着在林子里挥洒热汗的身影,眸子微沉,右手紧紧握着她之前磨制的花椒粉,临出门前,她抓一把在手心,紧紧握着。
警惕着一步一步往元翊宸那边挪,姜望舒冷汗己经蓄满额头,害怕的吞咽了下口水。
元翊宸此次比上次还要恐怖,原本高高束起一丝不苟的发丝,如今凌乱不堪,几缕碎发随着他癫狂的动作,随风摇曳。
距离越来越近,姜望舒仿佛能感受他挥舞的剑风,心脏跳的飞快,指尖微凉。
她深吸一口气,看准元翊宸所在的位置,心一横,提起裙摆,快速朝他跑过去,趁他不备,迅速挥舞右手,还如同壮胆般:“哈!!”
元翊宸双眸锁定近在咫尺的她身上。
姜望舒欲哭无泪,小脸都拧巴在一起,努力抠着己经被冷汗打湿的胡椒粉。
刚刚完全没有撒出去,胡椒粉成团状黏在她手心。
元翊宸双眸猩红布满杀意,高高扬起剑。
姜望舒能感受到胸口处翻涌的感觉。
千钧一发之际,姜望舒强大的求生欲使得她比元翊宸动作还要快,右手“吧唧”一下呼在他眼睛上。
元翊宸立刻痛苦躬身。
姜望舒赶忙挥手,招呼着站在后边战战兢兢的等人上前帮忙。
这次元翊宸距离冷泉很远,她一个人断然拖不了这么远,而且胡椒粉入眼,对身体极为不好,得尽快清洗干净。
元翊宸再一次被丢进冷泉,高达一米多的巨大水花在岸边绽放,莹润的水珠闪着细碎的光,好似星尘。
周永福被吓得两腿一软,张着大嘴,惊恐的望着冷泉中正慢慢沉底的元翊宸,着急忙慌的就想跳下去。
姜望舒拦住他,“陛下会水,瞧着像是冷静下来了,周公公还是快些派人去请太医较好。”
周永福闻言连忙派两个小太监去请太医。
元翊宸没在冷泉待多久,很快上岸,来到她身前。
瞧着才到他胸口处的姜望舒,沉声道:“姜氏,你好大的胆子!”
他现在眼睛还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泼了辣椒。
她竟然胆子大到伤他!
姜望舒撇嘴,心中无力感愈发强烈。
看吧,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好。
真服了,她招谁惹谁了。
如果有法子,她压根不想触暴君霉头,等他消耗的精疲力尽,倒头就睡,岂不是更好?
姜望舒认命的屈膝跪下,乖顺道:“陛下恕罪,臣妇并无冒犯之意。”
元翊宸被她态度堵的说不出话,清冷的看她。
旁人认错都是请罚,她倒好,次次将并无此意挂嘴边。
元翊宸大步离开,不再看她一眼。
姜望舒突然发现一月未见的元翊宸,变得极难伺候,之前说话好歹还有些礼貌,上次还抱她回去呢。
这次首接恶语相向,开口就是“姜氏!你big胆!”呵!
*
翌日清晨,姜望舒打着哈欠坐在棕木雕花铜镜前,任由宝娟给她上妆,盘好的发髻点缀着金簪玉笄,身上穿着月白莲瓣绣纹锦裙,瑰姿艳逸,美不胜收。
婉玉给她戴上银丝珍珠耳环,又给她找来面纱。
姜望舒突然扭身抓住身侧宝娟的手:“怎么样,陛下可有传唤我?”
宝娟为难道:“奴婢去打听过了,陛下昨日回去之后便处理奏折到半夜,并未传唤夫人。”
姜望舒气愤的猛拍桌子,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站起身朝着寝室走去,撩开珠帘,打开床榻旁的描金箧,里头放置着瓶瓶罐罐,她打开装有胡椒粉的一罐。
这次她学乖了,从一旁找出干净的手帕,将它们妥善包好,藏在袖中。
实在不行她就哭,从头哭到尾!如果徐娇摹拟效仿,那刚好可以如她意,让她一日都停不下来!
姜望舒临走前,恶狠狠的瞪了眼元翊宸禅房的方向,随后拂袖而去。
快抵达将军府时,又到了午时,烈日正是毒的时候,姜望舒撩开窗帐,瞧向外头,余光疑似瞥到极为熟悉的马车残影。
她翻身撩开马车后方的窗帐,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
差不多在城中车道又行了一刻钟,马车这才在将军府门前缓缓停下。
婉玉小心的将她扶下马车。
姜望舒前脚刚落地,后脚一道柔弱委屈的声音传来:“姐姐!”
徐娇跑的气喘吁吁,弱柳扶风般缓缓跪下来,面上皆是羞愤与绝望,“姐姐不要赶妾身出府好不好?妾身并未有心破坏您与霍将军的情谊,只求姐姐能发发善心,留妾身在府中当个端茶送水的奴婢。”
“妾身早己无安身之处,爹娘双亡,无亲无故,若是姐姐赶妾身出府,妾身唯有死路一条啊!”她泪眼朦胧的啜泣着道。
她哭得梨花带雨,字字珠玑,像是姜望舒平日里时常搓磨欺辱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