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望着他那倨傲的神态，我忽然也有些气恼：“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这一千多年来，你究竟修炼了什么样的了不得的本事，让你如此自信满满，势要将我们这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他终于开口了：“你不用对我使什么激将法了，因为，不管你怎么挣扎，也绝不可能逃得过我这精心设计的一劫！也许此刻的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从你进山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入了我的陷阱，你先是察觉到了温度的上升，但因为你身边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所以你就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功力根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所以那细微的变化，只有你能够最先感受到而已。但后来，穿过瀑布，进入石洞，你又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此时你已见了孙迦茵的面，即便是你心里有所怀疑，恐怕也根本不可能就此放弃，无功而返吧？于是，你明知前面可能是个陷阱，却仍然义无反顾的闯了进来，鬼翾啊鬼翾，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这一千多年来的执着，究竟是对还是错？”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这些年来，他也并不想见到这种局面，只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为吧？但他接下来话锋一转，又令我这点一厢情愿的猜想变得可笑起来！
只听他继续说道：“但每当我想到莲娘，想到莲娘躺在我怀里血流不止的那个场面，想到他临死之前仍一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置信的眼神，我就不能不继续将这‘恨’延续下去！因为除了恨，我真的再也找不到让自己存在下去的理由！这么多年来，每当我有片刻的安宁或恍惚，都迫切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恐怖的噩梦。只是可惜，这个梦一直也没有醒来，我等啊等，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一百年过去了……”
他忽然抬头，将眼神投向远方，悠悠的说道：“一眨眼，一千年也过去了。我知道，我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
“小鬼！”他忽然叫了我一声我的昵称，把我吓了一跳，然后又像是终于放下什么般说道：“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不必再恨，你也不必再躲！就这样，一把火将你我都烧了个干干净净，多好！”
此时，我的心里虽然也极为伤感，但还是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皱眉问道：“你……你究竟在这里做了什么？什么火？什么意思？”
他重新变回了话痨，唠唠叨叨的说道：“不用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你看，刚刚还怎么也不肯停下的大雨，此刻已经悄然隐去，天空即将恢复清明，太阳又将重新主掌万物！而我们，说到底，不过就是沧海一粟、九天一尘罢了！世事转移，待到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便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此时的谟干和鬼翾了！而到了那时，恐怕才是我们真正清净安眠的时刻啊！”
“你看，太阳说来就来，温度也已经提升，小鬼，我们将很快解脱。”
“我谋划了一千年之久，隐忍了一千年之久，也痛苦了一千年之久，终于，这一刻就要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只有深深的悲哀！事到如今，回想过去种种，竟只能叹一句命运弄人！”
“既然如此，难道你就不能改变想法，放过这些无辜之人？”我试探地说道。
而他仍然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絮絮叨叨：“啊！你还不知道吧，我找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这里的地底，曾经埋藏着一座巨大的火山，原本它是不可能这么凑巧，在这个时候爆发的，只不过，我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所以就使了些手段。还有，难道你没有发现，通道阻断以后，这个村庄好像越变越小了么？要不了多久，它就会随着火山的喷发而急剧膨胀，直至爆炸，到那时，我们终将化为一抔尘土，或是高山田野，或是路基沟渠。从此，这世上的任何恩怨情仇，都将再与我们无关！”
火山，竟然是火山！难怪！难怪，我一进山门就感觉到不对劲，难怪气温会如此诡异！
我有些急切的说道：“谟干，你能不能听我一句，不管你有多么恨我，多么想杀我，你冲我来就好，何必要这样大动干戈，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灾难，毁灭的绝不仅仅是我们几个人吗？那些山脚下的百姓，乃至这山里众多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他们何其无辜？”
“啊，无辜？这世上谁不无辜，不过我不关心，也不在意了！再过不久，你我都将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事到如今，我到时可以好心再多告诉你一句，其实，这里的地底，与曾经息息相关的谟干城，是相连的。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就算死，也算魂归故里了吧！”
话到这里，他终于停止了那滔滔不绝的讲说。
而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一切都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就算我罪孽深重，就算我死有余辜，可李峰夫妻，李小桃，李国泰，孙迦茵，他们有什么过错；还有白羽和守护一族，他们又有什么过错；甚至火山一爆发，这山下诸多无辜的百姓和山中万物，他们又有什么过错？
凭什么，他们要因你谟干的一己私念，俱都灰飞烟灭？
难道这世上，只有你的悲哀是悲哀，只有你的痛苦是痛苦，只有你的仇恨是仇恨么？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人，哪怕帝王也不能高贵到将自己的喜怒，建立在所有人的悲欢之上！
所以，任凭你说的再怎么动听，我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悲惨事情的发生？
不，当然不能！只要不到最后一刻，我就绝不能轻易放弃，生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