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心中不禁浮现一个猜想,她开口问道:“林琳,你能看到吗?”
林琳淡淡点头,“看得到,这是什么?”
一旁的克丽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视线在莉莉和林琳之间来回扫视。她什么也没看到,莉莉面前明明只有扁平的飞机场和冰冷的空气。
她甚至下意识地耸动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没有,除了冰雪的冷冽气息、森林中植物和泥土的气味和莉莉身上淡淡的香味,她捕捉不到任何异常的气味。林琳和莉莉到底在看什么?
妮娜也看不到,但小姐给她说过一些关于这东西的事情,她知道小姐就是用那看不见的天平与某位恶魔或者邪神进行交易的......小姐虽然实现了心中的愿望,又或是知道了她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但也因此失去了一只眼睛,且身体的感知力变得异于常人。
她劝告过小姐许多次,不到万不得己千万不要使用,没想到小姐居然又偷偷的想要使用这个魔法。
没等自家小姐回答,妮娜板着脸说道:“小姐,我不允许你使用它,我警告过你许多次,这东西非常危险!”
“妮娜,放心,我不用。”接着莉莉看向林琳,“既然林琳你能看到它,那林琳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对吧?”
妮娜感觉自家小姐好像在敷衍她。
林琳淡淡点头,没有否认。
“关于这东西的秘密......林琳,我有机会再单独告诉你。”
林琳点头,“好,你准备好了再跟我说。要是想不到该怎么说的话,不用告诉我也可以。”
“嗯!”在莉莉心里,虽然表面冰冷但非常可靠的林琳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特西琳虽然看不见莉莉身前那无形的天平,也听不懂她们之间关于“看到”的对话,但身为母亲和强大精灵的首觉,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莉莉话语中蕴含的某种可能性,以及妮娜那严肃反对背后的深层含义——莉莉掌握着某种极其危险,但或许有效的力量。
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弱却刺眼的光,瞬间穿透了她心中厚重的绝望阴霾。她几乎是踉跄着向前几步,不顾一切地冲到莉莉面前,伸出那双因常年与植物、泥土打交道而布满厚茧和细小伤痕的手,紧紧地、几乎是颤抖地握住了莉莉那双娇嫩、柔软得如同初春花瓣的小手。
这触感......这无比熟悉的、属于年轻少女的柔软触感......她己经几十年没有体会过了,与她记忆中伊芙丽的手何其相似!
这份相似让特西琳的心脏如同被狠狠攥住,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莉莉......”特西琳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血的恳求,她紧紧盯着莉莉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那是她溺亡前唯一的浮木,“你有办法,对吗?求求你......帮帮伊芙丽吧!只要......只要能让我可怜的伊芙丽成功复活回来......”
她的身体因激动和绝望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的生命、我的力量、我的灵魂......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求你了!”
她紧紧握着莉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祈愿、所有的绝望、所有的希望都通过这双手传递过去。
冷冽的风中,这位强大的精灵,此刻只是一个为了女儿甘愿献祭一切、卑微到尘埃里的母亲。
“我求求你......帮帮伊芙丽吧,只要你能让我的伊芙丽成功复活,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不想再体会一次离去伊芙丽的感觉了,几十年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悬崖下冰冷沉默的伊芙丽,那份深入骨髓的无力和悔恨,她这几十年来每一个孤独的夜晚都在品味,早己刻入了她的灵魂。
就在不久前,她倾尽所有、燃起希望进行的复活仪式,又在最接近成功的刹那轰然崩塌,她依旧只能徒劳地伸出手,穿过伊芙丽剩下的那部分稀薄如云雾一般的灵魂。
而现在,就在她几乎被绝望彻底吞噬、接受女儿永世诀别之时,命运竟又如此残酷地将一丝微光——第三次机会——戏耍般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真的是机会吗?还是命运对她最深、最恶毒的嘲弄?
第一次夺走,让她体会生离死别的锥心之痛。
第二次夺走,让她品尝希望被碾碎的粉身碎骨。
如今这第三次......是不是只是为了在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再次伸出手时,再狠狠地将她推入更深、更冷的绝望深渊?
命运好像在捉弄她一般,连续两次让她在最接近自己最爱的人的时候将其从她身边夺走,如今这第三次机会,是不是也是命运对她的嘲弄?
嘲弄她的无能,她的弱小,嘲弄她这份倾尽所有却总是徒劳无功、连自己女儿都守护不了的、可悲的母爱!
特西琳的脑子像一团被暴风雪搅乱的乱麻。失去伊芙丽的痛苦如同实质的毒液,侵蚀着她的理智,将清晰的思维撕扯成碎片。
脑海里,那些忽远忽近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变成了汹涌的、带着冰冷咸腥气息的海浪声,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壁垒,试图将她彻底拖入那片暗蓝色的、窒息的无光海底......
“这......”
莉莉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并不算温柔的巨大力量,那是特西琳绝望中爆发的、下意识的蛮力。
莉莉吃痛地蹙起好看的眉头,试图将自己的手从那双布满老茧、却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的手中抽出来,但根本纹丝不动。
同时,莉莉的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她和特西琳,仅仅是今天才相识的陌生人。她们之间没有深厚的羁绊,没有必须履行的责任。
为一个相识不过半天的人,去使用那个妮娜不让她轻易使用的,代价难以捉摸的“代价”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