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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商人将酒杯放下，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吓得那三个人类孩童的身体抖了一下，口中喃喃道：“单单是精灵的头发就能在黑市换一百袋这种银币！何况是一只年纪尚幼的精灵......”
商人看向其中一位女孩。
“莉亚，你不是说你的奶奶治病需要很多钱吗？只要成功了，你的奶奶就有钱可以治病了，不是吗？”
......
悬崖边。
伊芙丽的浅绿色长发被风吹乱，她攥着那张契约，鲜红的瞳孔因震惊而紧缩：“莉亚？为什么......”
就在刚刚，莉亚和另外两个朋友说要给她个惊喜，让她闭上眼睛，然后温柔的牵起了她的手......
接着按在了一张纸上。
人类女孩退后两步，她的脸被朝阳镀上一层血光，眼神却像即将隐去的星星一样躲闪着，不敢首视伊芙丽的眼睛。
商人的影子从岩石后出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计划得逞的笑意：“按了手印，你就是我的财产了。”
“这张纸上到底是......”
伊芙丽撕扯着纸张，可还未用力，身体便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被撕扯般的痛苦。
“这是奴隶契约，你在被卖出去之前，都是我的所有物了，桀桀桀桀......”商人怪笑着，命令道：“过来。”
伊芙丽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己迈出了腿，朝着商人的位置前进着。
商人举着项圈，等待着伊芙丽走过来：“乖乖戴上项圈，还能少受点苦。”
伊芙丽看向旁边的悬崖，又回头望向森林的方向，那是木屋的方向，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妈妈......对不起......”
伊芙丽咬牙，用意识短暂取回了腿的控制权，然后纵身一跃。
......
记忆抽离的瞬间，商人像被掏空的皮囊般下去。
我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生出一条条藤蔓。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浮现——人类孩童低着头攥着一大袋银币、伊芙丽看着家的方向落泪、伊芙丽坠崖前回头那一眼的绝望......
人类的奴隶契约大名鼎鼎，即便是再强的种族，只要签上这契约便很难再有抬头之日了。
藤蔓感应到我的愤怒，猛然绞紧。
商人的肋骨发出爆裂的脆响，他呕出大口血液，却在癫狂地笑：“桀桀桀桀......她自己选的......跳下去的时候......像只折翅的鸟......”
这可恶的人类......
查看完记忆，天都己经黑透了，林间的阴影被照得惨白，蜷曲的树干好像一幅幅焦黑的骨架。
我轻轻开口，吟唱着古老的精灵语言，身前燃起了一片幽绿的火焰，仿佛琥珀一般。
我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按进幽绿的火焰中。皮肉烧灼的滋滋声混着他的惨叫，像一首扭曲的安魂曲。
“你很幸运。”我看着他溃烂的身体轻声道，“现在才轮到肉体受苦。”
他残缺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哀嚎，而我己听不见。
伊芙丽坠崖时的风声填满了所有空隙，她下坠的每一寸距离都化作了扎进我心脏的刀。
火焰顺着藤蔓攀附而上，将他包裹成一具尖叫的火炬。
我转身走向镇子，身后爆开的火焰像一场迟来的葬礼。
月光从云层裂隙中漏下，照亮我掌心未干的血迹——那不仅是商人的血，还有从记忆中带回的、伊芙丽的泪。
怒火在我的血管里歌唱。
湿漉漉的裙角在微风的吹拂下己经干掉了，但上面还有着泥土、腐败的树叶。
我站在镇子的钟楼顶端，俯瞰那些蜷缩在石屋中颤抖的影子。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只有我掌心的幽绿火焰在跳动，将钟楼的铜钟映成一口沸腾的毒液之池。
“出来。”我的声音裹着魔力，如利刃劈开夜空，“我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第一扇门被打开时，被推出来的是那个金发女孩——莉亚。
她怀里死死搂着一只缺耳的布熊，脑后的辫子散成一团乱草，脸颊上还沾着灰尘。
我在跟踪伊芙丽时见过她，这双脏兮兮的小手曾捧着伊芙丽编的花环，笑嘻嘻地套在自己头上，那纯真笑容，让我从未想过她会害伊芙丽。
“精灵大人......求您......”她的母亲从门后扑出来，额头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响，“孩子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啊！”
我落在她们面前，藤蔓在脚边扭曲着，蜷成一只嘶吼的兽。
莉亚的瞳孔缩成针尖，布熊从她僵硬的臂弯滑落，肚皮裂口处露出泛黄的棉絮——和伊芙丽坠崖时一样空洞。
“不懂？”我用另一只手拾起布熊，“不懂怎么数银币？不懂怎么在契约上按手印？”
藤蔓窜向莉亚的辫梢，她母亲尖叫着用身体盖住她。
更多的门扉打开了。
男人们举着草叉和火把，女人们将孩童塞进地窖，老人蜷在墙角默默祈祷。
那个曾被我用藤蔓掐住喉咙的男人也在其中：“恶魔！你要让整个镇子陪葬吗？！”
“陪葬？”我笑出声，眼泪却砸在火焰中溅起青烟，“是又如何？”
“看看你们养大的小恶鬼！”我揪住莉亚的后领，掌心的火焰照亮她空洞的脸。
夜风撕扯着她的睡裙，“她骗我的女儿签下卖身契，就为换一袋银币！”
镇民们突然沉默了。
那个称我为恶魔的男人垂下头，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孩子......总归是贪玩的......”
贪玩。
他自己说出这句狡辩时都带着心虚。
暴风骤烈。
莉亚突然开口，“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伊芙丽......”
清澈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脸很空洞，仿佛灵魂己经离开了躯壳一般，“杀了我吧......”
“莉亚！”那老妇也出来了，和莉亚的母亲一起跪在了旁边，“精灵大人，高抬贵手，杀了我吧，莉亚她也是因为我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