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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老妇刚刚的视线看过去，一条褪了色的浅绿丝带正拴在晾衣架上，在风中无力地飘荡——那是伊芙丽去年送给人类女孩莉亚的礼物。
这位老妇，想必与那位女孩莉亚有着联系。
老妇突然崩溃般嚎哭起来：“精灵大人！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莉亚她突然给我买来了许多药材，用来治我身上的老毛病，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哪来的......莉亚又不愿意跟我说，我也是才知道，那群孩子从一位商人模样的人手里得到了银币......说骗伊芙丽签张纸就能得到更多银币......”
孩子，签字......
伊芙丽与人类中的成年个体并不亲近，据我所知她的人类朋友全是年纪尚幼的孩子，伊芙丽倒是比较亲近和信任那些孩子，就连我也会下意识的认为那些弱小无力的孱弱孩子没有威胁......
但那些人类孩子，居然凭借我和伊芙丽下意识的想法背叛并利用了伊芙丽对他们的信任......
我为伊芙丽而愤怒，飓风不受控地席卷整条街道，脚下的藤蔓如同怪物般张牙舞爪的扭动着。
老妇似是感受到了我的愤怒，又或是看到了藤蔓诡异扭曲的模样，尖叫着爬向屋后，而我己听不见任何声音。
“告诉我。”我盯着那些紧闭的门窗，魔力在血管中沸腾，“都是谁将伊芙丽推向悬崖的？！那商人如今又在何处？！”
回应我的只有死寂。
为什么都如此喜欢沉默呢？他们也知道自己所做之事的不齿么？
我知道，必须逼他们才能得到伊芙丽死去时的一些信息了，我要为伊芙丽报仇......
一根根的藤蔓自我脚下蔓延，顺着道路来到每一栋房屋的门前，强硬的掀开了门。
沉闷的空气里，脆弱的木门只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倒下。
终于有人嘶吼着冲出来——是个满脸烟灰的男人，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儿。
“恶魔！你要杀光我们吗？！”他双目赤红，“孩子们只是年纪还小！只是不小心的，那咋了！而且谁知道那精灵丫头会自己跳崖！”
年纪还小......
这个词像一柄冰锥刺入心脏，却点燃了我胸中无尽的怒火，伊芙丽年纪也很小，她才几十岁......
我抬手控制藤蔓缠住他的喉咙，婴儿的襁褓坠落在地，哭声更加聒噪，我又不耐烦的让藤蔓止住了地上那婴儿的哭声。
男人的脸涨成紫红，眼球凸出眼眶，而我看着他抽搐的嘴角轻声道：“我那年纪还小的女儿，是被你们的‘年纪还小’杀死的。”
突然，一阵突兀的马蹄声从镇子西侧传来。
风捎来了逃亡者的气息——汗臭、金属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伊芙丽的味道。我松开己经昏迷的男人，男人像垃圾般被扔到地上，我己化作一道残影追向镇外。
林间小径上，一辆马车正疯狂颠簸。
拉车的马口吐白沫，在那逃亡者无情的鞭挞下拼尽全力奔跑，车轮碾过石块时，车厢里传来行李碰撞的声音。
我落在车顶，让藤蔓缠住驾车人的脖颈：
“你跑什么？”
那张布满油汗的脸转过来时，我隐隐约约闻到了伊芙丽的味道，和风儿捎给我的信息一模一样。
那男人张大了嘴巴，他的的喉咙在我掌心，无法呼吸的他像一条被钉住七寸的蛇。
失去了这人的控制，马车在颠簸中逐渐减速。拉车的马匹嘶鸣着扬起前蹄，鬃毛被汗水浸透成一绺绺黑绳，鼻孔喷出的白雾满是疲惫，马身满是血淋淋的鞭痕。
略施惩罚后，我让藤蔓松开了他的脖颈，转而攥着驾车人的后颈将他提起，他的双脚在半空乱蹬，“不！不是我！”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我驱使着藤蔓，将他摔进车厢，车厢底部的木板应声碎裂。
一捆捆卷轴从车厢中滚落，暗红色的火漆印章上烙着交缠的锁链与骷髅——那是奴隶商会的标记，世界上最大的奴隶市场。
风突然变得粘稠。
我踩住他的胸口，藤蔓从地底钻出，缠住他的西肢将他钉成十字。
“看着我的眼睛。”
我控制着蠢蠢欲动的藤蔓，将他的脑袋固定住。
他挣扎着想要别过头，但弱小的他太过无力，尝试无果后喉结上下滚动，嘶声挤出几个字：“杀了我......你永远不知道那小崽子怎么哭的......”
他看出了我眼里的杀意，从中感受到了危险，用手里的信息让我不要那么快对他动手，是想要拖延时间么？
的确，我很想杀死他，但就像他说的，我还需要从他的嘴里撬出些东西。
伊芙丽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想，并且无法冷静的我难以沉着的思考。
藤蔓骤然收紧。
“呃啊——！！！”
他的惨叫惊飞了林间的鸟儿，左臂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
我俯身逼近他涕泪横流的脸，瞳孔中浮起魔法的幽光：“你以为死亡是终点？”
他眼里的恐惧像狮子嘴中抽搐的兔子，一跳一跳的。
我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伊芙丽入睡，“不，我会让你的灵魂永远困在腐烂的躯壳里。”
我并不想和这人类多聊，所幸我曾经身为族群的祭司，我不仅学习了各种魔法，还掌握着一些禁忌魔法。
这魔法能够让我读取他的记忆，只是我需要支付一些代价......
魔法如尖锥刺入他的眉心。
记忆仿佛是破碎的玻璃，裹着尖锐的碎片扎进我的大脑——
镇子酒馆的密室里。
蜡烛淌着污浊的蜡泪，空气里浮着麦酒与汗臭味。
商人将一袋银币推给三个人类孩童，硬币碰撞的脆响中，他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只要骗那小精灵签了契约，这些全是你们的。”
其中一位金发的女孩不安的看着周围，怯生生开口：“可伊芙丽是我们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