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松柏成荫,墨绿针叶在霞光中闪烁,树影婆娑,摇曳于金砖地面,与光影交织成神秘图纹。
当东方远迩走进殿内时,他看到风起身后的人,挪不开眼了。
风起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陛下?!”颜把风起的话在自已嘴里重复了一遍,这……这搞什么!她感觉自已晕晕的,东方远迩怎么就一夜之间成赵国皇帝了,他……他怎么就当皇帝了?他不应该当皇帝的。
东方远迩冷冷看着风起身后略显震惊的脸,含藏着一丝愤怒,待眼睛转到她腰间的那块玉牌时,那丝若有若无的怒火瞬间荡然无存。
东方远迩抬脚走上玉阶,坐到龙椅上,居高俯视,“晋国二殿下,不知您说的办法是什么?”
风起行礼之时嘴角已经压不住自已的得瑟劲了,刚准备开口洋洋洒洒说一通时,方才想起,不对,这个颜只告诉他,她有办法整风歇,没说什么办法呀。他怎么就被她忽悠过来了呢。
东方远迩看风起突然僵在原地,示意他往下说。
风起看向旁边的颜,示意她赶紧过来解围。可颜就跟没看懂他想干什么一样,深吸几口气,眨巴着无辜的眼神一脸无害。
风起尴尬的轻咳两声,“陛下,这儿人太多了……”
很快就走了一部分人。
这都把风起架在火架上烤了,他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东方远迩温声道,“殿下怕是路途颠簸,一时忘记了。不如殿下在孤这皇宫多休憩几日,也好解这来回劳累之苦。孤也命人修书一封寄于贵邦。”
风起满口答应,“好好好。”
颜偷偷看向风起,她的不解情绪都要淤出来了,她觉得风起这个人真的会跌破她对于人的认知下限,这不是明显让他留在赵国当靶子吗?他还觉得给他什么好的恩典一般。
东方远迩笑着叫过一个宫人,便让他们下去着手准备了。
等风起走后,大殿上留下了颜与东方远迩。
东方远迩下了玉阶,朝颜走了过来,声音有些急迫,“阿颜,你去哪了?”
颜把在林子里想好的借口一股脑都给东方远迩交代了。
东方远迩像是探究一般的看着她,目光热切但又将信将疑。
颜只觉腿一软,身体摇摇欲坠,突然扯住了东方远迩的龙袍一角,语气里充满了委屈,“远迩,我腿疼。”
东方远迩双手扶住将她扶稳,再看颜时,只剩下了愧疚与担忧,她如果不是为了找他,她的腿又怎会受伤。可事后他想到的却是她会离开她,甚至面对她生出一分怨怼。
东方远迩急迫的向门口喊道,“快请御医。”
突然,颜的眉心轻轻蹙起,额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没入鬓角。紧接着,她的双眼开始失去焦距,原本澄澈的眼眸变得空洞无神……
东方远迩觉察到颜情况不太对,紧张担忧的喊道,“阿颜,阿颜……”幸好扶得早,人像被抽了魂一样到了他的怀里。
东方远迩抱着人疾步就往离这里最近的寝宫去,太监宫人见这一幕,自觉低着头小跑跟上。进了寝殿,东方远迩就把人往床上放。
旁边太监小跑着跟着东方远迩,小声提醒道,“陛下,这是您的龙榻,她不能……”
东方远迩抱着不省人事的颜,一个眼神扫过去,带着独属于皇帝的威压,太监吓得噤了声。宫人皆知七殿下是个顶好的人,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现在的可不是七殿下,而是陛下。
……
东方远迩守着她,御医说她是心思太多,思虑过重故而身心两亏空。让她切不可忧思过重,少些谋算与思虑,才可续命求生。
东方远迩想不通颜看起来这么一个干净透彻的人,能一天天想什么,把自已都思虑的身体亏空到如此地步。他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呢,如此这般,他又想到了润笔给他说的那些。
思索着,东方远迩看她微微转醒,连忙坐直。
东方远迩温柔的看着她,“醒了?腿上已经命人换过药了。你是路上颠簸,劳心伤神,故而高烧难退,一会儿药煎好了,喝了药就好了。”
颜道谢中带着不好意思,“陛下,劳烦陛下了。”
东方远迩心疼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她,想替她把碎发向后捋一捋,挣扎着,太监端着药走了进来,打破了他最终伸出手的勇气。
“陛下,奴婢伺候姑娘用药。”
东方远迩摆手,让太监把药放到了一边,退了下去。
他则端起汤药,搅了搅碗底,吹了吹勺中的药,把勺子伸向颜,轻声道,“药苦,可良药苦口。”
颜低头看着伸过来的勺子,又抬头看了眼东方远迩,皱着眉头把勺子里的汤药喝净。药刚触及舌尖,苦涩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她喉咙猛地一缩,本能地想要抗拒,却强忍着咽下。
然后又是一勺药递了过来。
颜眉头微蹙,全身心都有些抗拒了,他也知道药苦呀,他明显也没有要害她的想法,他现在当了皇帝也有了新的癖好?这一勺一勺喂是在干吗?都赶上凌迟了。
颜挤出一个笑,“陛下,小人伤的是腿并非手,这等小事小人自已来就好。”伸手想要拿药。
东方远迩愣了一下,缩了缩胳膊,拒绝道,“你病未好,还是我来。”
然后又一勺药试图送入颜的口中。
颜躲开了,当即说道,“陛下 还是把汤药给我吧,一勺一勺苦的我肝颤,我想一口闷。”
东方远迩听到这话看起来懵懵的,将药碗递给颜,“我命人准备些蜜饯。”
颜看着黑乎乎的药,一鼓作气,微微仰起头,一饮而尽。就这个感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