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关键时刻，霖帆的心剑由盘古区的造型转变为了天御中区的造型，瞬间斩下了那盗贼的脑袋。
——一切正如我所料。
——开玩笑的。
明明可以直接索求更强的力量，没想到他想要的居然只是给剑变个形。
那就是我的售后服务。趁霖帆没注意时，我为心剑融入了些许“心象写生”的力量，但如果能随意闭着眼许愿的话，世界就乱套了，所以我增加了限制——只有在强烈祈求某种愿望时，心剑才会回应。
虽然剑在霖帆放松下来那一刻变回了原样，但为了防止引起什么奇怪的误会，我还是过去解释一下吧。
我踩着漂浮物一跳接一跳地朝霖帆他们所在的房屋移动。
差不多开始觉得这些水碍事了，果然把整个湖泊的水运过来做得太过了么。
“干得漂亮，这下终于算完事了。”我从背后走过去，拍了拍霖帆的肩膀，“等水退了我们就回马车那边去吧，需要我背你么？”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霖帆愣愣地望着前方。仔细一看，那个叫晋飞虎的也是，两人都一脸见了鬼般的表情。
发生什么了？
我走到与两人并肩，望向前方。
这还真是有趣的现象。
只见那本应倒下的无头尸体竟然又站了起来，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把诡异的剑。无头尸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意图，只是屹立不动，但那被血液浸染的脖子处，缕缕红色的细丝沿着身体攀附而下，扩散的方式让我联想到被加速后的黏菌。红丝很快抵达了地面，又沿着地面探入水流中，不一会儿，就从水里拉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盗贼的头颅。
两人居然会被这种东西吓呆啊，没见过世面。
“这种时候，就应该直接阻断——”
我毫不客气地从霖帆手中抢过心剑，朝着连接头颅的红丝劈下去。不料，那无头尸竟在这时突然动了起来，横剑一挥，稳稳将我的攻击挡下。
“哦？”
红丝继续牵引头颅，将其拼接在脖子的断面上，接口的皮肉像是相互吸引一般粘合在一起，转眼间连缝隙都消失不见。
头颅上的双眼依旧和死前一样瞪得溜圆，瞳孔扩散死灰，没有一丝生气。
“咚咚”。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心跳，那尸体的前胸肉眼可见地鼓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呼吸声，冗长却又急促，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生者世界的空气。
那双眼逐渐恢复了神采，眼珠左右转动，打量着周围，就好像它的主人比我们这边还要疑惑。
对方张了张嘴，起初只是发出了些嘶哑的音节，随后，才能吐出能让人听懂的话语：
“我刚才到底……”
“真的假的……”
晋飞虎低声喃喃着，那惊愕的表情就像看见了怪物。
不，对人类来说，那就是怪物吧。几曾何时，我在某人面前死而复生时，对方也是这个表情。
“嗯……”盗贼活动了一下筋骨，“一晃眼人数又变多了。本大爷居然会在战斗中走神，真是不应当。”
看来并不是单纯的尸体重新动起来，这个人确实是复活了。不过，他好像压根没有自已被杀死的记忆。
元凶，无疑就是他手中的那把剑了吧，事后真想拿到手好好研究一下。
“霖帆。”
“……”
“霖帆！”
“啊、呃嗯！”
晋飞虎猛地提高声调，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的霖帆才终于回过神来。
“就算能断头重生，那种力量也肯定不是无限制的，我们三个一起上，三个人肯定比刚才更容易，那玩意儿站起来几次我们就杀几次，实在不行就给剁成面粉喂鸡！”
话粗理不粗，我觉得他的思路没错。倘若真能无条件再生，之前就没必要特地从他人那里抽血来治愈自已了。
“喏，还你。”
我将心剑抛给霖帆，他手忙脚乱差点没接住。
怎么感觉他看起来有点怪？完全没了斩下盗贼首级时的气势。
不会是累了吧？
算了，多出点力就多出点力吧，反正这次“主角”也算努力了。
“霖帆状态有点差，就我们俩解决吧。”我按了按指关节，“没事，一个盗贼我还是解决得了的。”
“没有！只是……”
霖帆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到底在闹哪出啊，有话不说清楚真让人烦躁。
“好了好了，要跟就跟不想上就在一边待着，我上了！”
我一个箭步冲出去，心里盘算着怎么演这出戏。
有人在旁边盯着，不能用太离谱的力量，姑且把出力控制在与缘嫣较量时那种程度吧。
看见我冲过去，对方应该会以剑气压制，这时就遵守一下都不能挨的规则躲开，然后用攻击压制对方的动作，给晋飞虎创造机会。由这个世界的人来收头，也不会让我过显眼。我不禁在内心为自已的计划频频点头。
回过神来，盗贼头子已经近在咫尺。
嗯？他怎么没发起攻击？算了，直接进入下一步吧。
本着牵制的意图，我朝对方挥出一拳。拳头上传来的是结结实实撞到物体的触感，盗贼以夸张的姿势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进水中。
咦？
为什么他不躲啊！
“哇……老兄，早知你那么厉害，哪儿还有我们的事啊！”
晋飞虎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不不不，别夸我，这已经属于演出事故了。明明刚才看那家伙跟霖帆他们还打得有来有回，谁知道会那么弱啊？那种速度的拳头，换缘嫣闭着眼睛都能躲开吧？
“咳、你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盗贼头子费力地爬上另一栋房屋，用惊恐的眼神回望着我，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自已凹陷的脸颊正在快速恢复。
连我的出拳都没看清吗，看来，我好像误判了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哈哈！吓破胆的样子和那家伙可真配！”晋飞虎大笑道，“就这样一鼓作气干掉他吧！”
“唔！有一手！”我猛地蹲下身，假装很痛苦般捂着肚子，“居然能看破我的进攻，在那种状态还击，小看你了！”
盗贼头子一脸疑惑：
“你在说什么——”
“——二位，小心！那家伙的似乎还隐藏了实力，恐怕，事到如今只有我们三个联手才能对付了！”
我连忙打断他的发言。
“诶？是这样吗？不，既然老兄你都那么说了，一定就是这么回事吧。”晋飞虎紧盯着盗贼头子，刚才的笑意逐渐淡去，“抱歉，说实话，刚才你们的动作，我完全没能看清。所以，我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等等，刚才我们也和他交手了，没感觉他动作有那么快啊。”
霖帆突然插嘴道。
为什么这种时候“主角”会出来跟我唱反调啊？
“我想，一定是剑强化了他的实力！”我连忙信口胡诌，“对于那把剑，我们都知道得太少了，说不定有短时间内增幅持有者的功效！”
“真的吗？”
看霖帆的表情，似乎还有一点不信服。
“一个二个净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小看人……以为人多就赢得过我么？啊……新的祝词正在脑中显现……就拿你们来做祭品吧！”
盗贼头子猛然站直，怒睁的双眼中血丝如蛛网般蔓延。他高举手中的剑，仿佛从天而降的神谕般，口中念诵起了充满不详气息的言语：
“汝等已然献上鲜血，此乃不生不灭之誓约！血之容器们啊，苏醒，奉献枯竭躯壳最后的价值吧！”
我由衷感谢他在这个时候突然解围，霖帆二人不得不将注意力移至另一边。
四周的水面迅速变得昏暗而浑浊，仿佛混入了粘稠的脓血，水流之下，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很快，水面开始冒泡，一只仿佛枯树枝的东西探出了水面，“啪”地勾住屋檐。那是一只手，干枯得几乎皮包骨头的人类的手，明明上面完全看不到任何肌肉，却能感受到它在施力，将身体的剩余部分拉出水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枯尸，它就像跟水完全不相容一般，纵使体表干裂得像老树皮一般，也没有吸收一丝水份，只有身上的布料被沾湿，滴答滴答地淌着水。
它缓缓抬起头，用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望向这边，仿佛在嫉妒生者般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一具接一具的枯尸从水里爬了出来，前后簇拥着二十多具，岸边的景象宛如地狱之门打开，恶灵涌现。
盗贼头子一挥剑，尸体们便蹒跚着朝我们这边走来。
“那衣着打扮……是村民和刚才那些盗贼。那把剑还能驱使被吸干血的尸体吗？”我分析着，“没办法，那些尸体就交给你们处理，头头由我来对付。”
“不、不可能的！只凭一把剑怎么能……和那种东西打……”
背后传来了霖帆不争气的声音。
“不过就是些移动的尸块而已，随便挥几下剑不就碎了？”
我回头看他。
那是什么表情啊，比之前还夸张，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
“移动的尸块……果然是那类东西吧！小时候听师父讲过……拿剑砍它们是会被诅咒的！”
“啊，我想起来了……”晋飞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挠了挠头，“霖帆，你一直都很怕这种东西吧，妖魔鬼怪啥的。抱歉了，无大哥，看来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哈？这有啥好怕的？”我一脸茫然，“妄鬼名字里还带个鬼字呢，不是看你杀得挺欢么？”
“这不一样！妄鬼是妄鬼，尸体是尸体！”
霖帆依旧是一副抓狂样，看他那双手抖得跟小鸡一样，大概是派不上用场了。
“唉，那就我俩上吧，你注意保护下霖帆，剩下的交给我。”
朝晋飞虎吩咐完，我便朝盗贼头子冲了出去。
受了那盗贼的暗示，一些枯尸横向移动，拦在了我和他之间，好在那些玩意儿的速度不快，我一挥拳便将身前的一扫而空。
“喂喂，怎么就这么打碎了？好歹一部分也曾是这儿的村民，你的心不会痛么？”
盗贼头子故意大声挑衅道。或许是因为之前那拳留下了心理阴影，他让更多的枯尸往自已身边聚拢，意图用作盾牌。
“不啊，完全不。”我一拳将扑来的尸体打烂，“说到底，这些人不都是你杀的么。”
“哈！看来你跟我是一类人呢！同为冷血动物，我们不应该好好相处吗？”
盗贼连续朝这边挥出三道剑气，我左右闪避开两道后，一脚踢起一具枯尸挡下最后一道。
一只只处理果然太麻烦了。
我巩固架势，右拳在腰侧蓄力。
“轰隆”——！
瓦砾横飞，无形的道路在我面前打开。途经之处，所有枯尸都被卷起，灰飞烟灭。而在这条毁灭路径的终点，那盗贼头子也未能幸免，冲击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便如同破布般皮开肉绽，整个人被击飞数百米远。
然而，从视点传过来的影像显示，那家伙已经开始自愈，不但是皮肉，就连粉碎的骨头都在迅速再生。
真耐打呢，没想到打不死的能力扔到别人身上会这么烦人。
不过，刚才那下会不会有些过？比起解决对方，我比较担心会不会引起霖帆他们的怀疑。
“太厉害了吧老兄！那一下子……我还没见过师父以外的人能打出这种力道！”
晋飞虎一边斩断附近的两只枯尸，一边望着这边惊叹不已。
还好还好，被当成缘嫣同类就不算出格……吧？
我脑海里浮现出缘嫣轻松把晋飞虎打飞的记忆。
……
速战速决吧，以免夜长梦多。
“我去结果了那家伙，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啊、好……”
急于追击的我并没能听到之后的小声自语。
“踩在水面跟平地一样，那家伙也太夸张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