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将军的说法是偶然在沙海中遇到了我们的沙车，眼看着星月节将至所以打算邀请我们一起参加，塔蒂安娜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导致我准备的好几套说辞付之东流。
时间上计划今晚只是露营，顺便相互熟悉一下，明天白天开始做节日的准备，晚上正式开始庆典。
以前去帮忙的名义，我跟将军一起弄着火堆，塔蒂安娜则和同龄人们聊得正欢。这儿就是我的后台，能清楚听到舞台上的对话，也方便随时控制事情走向。
“嘿？你一个人旅行了那么久啊？真了不起呢！”
橡边说着边摸了摸塔蒂安娜的脑袋，后者先是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但很快又向后躲开了。
“嗯？怎么啦，不喜欢这样？”
“不是的，只是、上一次被人抚摸脑袋已经是好久以前，有点不好意思……”
“好可爱——我说，塔蒂安娜比我小吧？要不要当我妹妹？”
“诶？”
“好就那么愉快地决定了！有谁欺负你随时告诉我哦，我帮你揍扁他！”
橡已经自说自话地抱住了塔蒂安娜，塔蒂安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虽然我是让军用AI模拟他们每个人的性格来决定对话……但这真的是橡么？怎么跟我认识的不像一个人？
“哦？通过肢体接触来增进感情吗？我也要——”
“别随便凑过来啊！你臭死了！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了？”
迪维特尔大笑着飞扑向两人，但立马被橡抬腿踹飞。
嗯，确实是那个橡。
本来抱着多一点塔蒂安娜的同龄人的想法才把迪维特尔加进来的，但好像忽略了他性格上的缺陷。
没错，那家伙是个比我还缺乏人类常识的存在，形容的话就像都市里的郊狼。
“哈哈哈哈！好踢！”
迪维特尔一个发力从地上跳起来，继续大笑着。
好在他对人还算友善，有橡这种性格的人牵制，放着不管应该也行吧。
“吵死了，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黑咋舌道。
“噗——哈哈哈哈哈！黑你这张脸！印着火光像亡灵一样啊好吓人哈哈哈！”
迪维特尔指着黑的脸捧腹大笑，黑不爽地瞪回去，这诡异的氛围让塔蒂安娜不知所措。
我都忘了，黑也是个问题儿童……
就在这时，哑巴端着一大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水果的清香驱散了火药味，哑巴笑吟吟地将盘子递向塔蒂安娜。
“这是什么？”塔蒂安娜眼里充满了好奇，“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水份那么多的果实……”
“山神香梨，产于高海拔地区的一种梨子，肉厚粒少甜美多汁。”
跟在哑巴后面来的老板说明道。
塔蒂安娜歪了歪头，大概在思考梨子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迪维特尔突然抓过一牙塞进嘴里：
“哦！好香的味道！真不错啊梨几！”
“客人还没吃呢！给我吐出来！”
老板恶狠狠地在迪维特尔脑袋上来了一拳，但后者毫不在意地继续咀嚼着。
“对啊，你怎么不吃？别客气，吃啊。”
迪维特尔看着塔蒂安娜说，同时又抓走一牙。
“别说得跟你切好的一样！”老板头上的青筋又多上一条，但马上又满脸赔笑地看向塔蒂安娜，“不好意思，这小子太不懂规矩了，尽管吃吧，不够还有。”
说完老板拽着迪维特尔的衣领走回沙车上，在外面仍能听到车里两人的对话：
“老板，这个可以吃吗？”
“把鸡给我放下！那是明天宴会要用的！”
剩下的人尴尬地一笑。
“好了，烦人的家伙已经没了，尽情享用吧。”
橡催促道。
“真的？我可以吃吗？看起来那么香甜……”
塔蒂安娜环顾了一下其他人，其他人也都在看着她。
塔蒂安娜目光回到梨子上，晶莹剔透的果肉让她不禁咽了口唾沫。
“那么——大家一起分着吃吧！”
“不愧是我可爱的妹妹，比那只矮猴子懂事多了！”橡一把抱住塔蒂安娜，蹭了蹭她的脸颊，“不过，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我们平时吃过了，所以别客气，放心吃吧。”
“哈哈，这样啊……那，我先拿一些去分给约翰，他忙前忙后半天了。”
塔蒂安娜轻轻用力从橡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用签字串起两牙梨跑向我这边。
“辛苦了！给，这是慰问品！”
塔蒂安娜露出微笑。
“我也有吗？谢了。”
我随手接过塞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你没吃么？”
“嗯，等下就去吃。约翰感觉好吃吗？”
“超好吃一级棒，好了别管我了快回去吃吧。”
“那就好！”
塔蒂安娜再次笑了笑，又跑回人堆里去。
“说起来……你叫什么？”塔蒂安娜看向哑巴，“之前好像没听到你的名字，如果是我听漏了先说一声抱歉。”
哑巴对着塔蒂安娜摆摆手。
“来嘛，别害羞嘛，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和你做朋友！”
大概是因为哑巴年纪和她最为接近吧，塔蒂安娜对哑巴显得特别积极。
“没用的，无论你问她什么都不会得到答案的。”
黑突然插嘴道。
“什么意思？”
“哑巴，这就是那家伙的名字。”不知何时从沙车上下来的迪维特尔接话道，“你也跟着这么叫就是了。”
“哑巴？那是人名吗？”
塔蒂安娜露出困扰的表情。
“从遇到她的时候起就不会说话，所以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橡耸耸肩解释道。
“但直接叫哑巴也……你不介意被这么叫么？”
塔蒂安娜看向哑巴，哑巴微笑着摇摇头。
“好吧……那，很高兴认识你，小哑~”
“噗，小哑，那是什么啊。”
橡苦笑道。
“不是挺好的嘛，我觉得很合适！反正哑巴也个子小小的嘛！”
迪维特尔用高嗓门表示赞同。
“轮不到你来说吧，矮猴子。”
橡撇了撇眉。
她说得没错，纵使塔蒂安娜和哑巴都属于娇小型的女孩，迪维特尔仍比她们矮上半个脑袋。我记得有种说法是人类的男性要比女性发育更晚，所以低年龄段女孩比男孩个高更为普遍，那么以后迪维特尔说不定会比她们高许多——虽然眼前的这个他根本不具备长大的可能性。
就这样，塔蒂安娜兴致盎然地跟其他人畅聊了一晚上，对于无法享受睡眠的我，旁听他们的对话也算是个不错的打发无聊的方式，随着地平线逐渐亮起一道金边，塔蒂安娜也终于察觉到困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便睡去。
.
“塔蒂安娜。”
“塔蒂安娜，醒醒。”
塔蒂安娜感觉有人在轻拍她的胳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橡的面孔。
“什么事？”
“噗呲，你睡昏头了吗？庆典已经开始了啊！”
橡让开身子，映入塔蒂安娜眼帘的是画框般的沙车门，而门另一头是挂满繁星的夜空，以及高到像要将夜空也点燃的篝火。
踏出沙车的那一步，所有感官都被点亮，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清香，人们纵情交谈的嘈杂之声，全都传达过来。
塔蒂安娜环顾周围，她看到长桌上眼花缭乱的满汉全席，看到往嘴里狂塞食物弄得腮帮子鼓鼓的迪维特尔，看到碰撞酒杯的安森和将军，看到坐在角落静静观察其他人的黑，看到积极给其他人端茶送水的小哑……
“一样……”
全都和过去一样。
那个她心心念念，以为再也回不来的星月节。
“诶？”
眼角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塔蒂安娜用手指轻轻拂了一下，发现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呵呵，你还真是个爱哭鬼呀，”橡拿纸巾帮塔蒂安娜拭去眼泪，然后牵起她的手，“睡了一天一定饿了吧，来，先吃点好吃的！”
“约翰呢？”
在长桌旁就坐后，塔蒂安娜没发现同伴的身影，于是询问道。
“他帮了不少忙，好像是累了，拿了一大盘食物回自已房间去了，说是谁也别去打扰他。”
“这样啊，真可惜。”
塔蒂安娜略带失落地低下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想被打扰是真的，想让傀儡们的声带按照AI模拟的话语发声挺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但是两三个还好，若要所有人一起交谈，制造出热闹的景象，人类有一句话是什么，对，一心不能二用，虽然对我来说也不是不行，但随着分裂思考的增加，精神负担也会提高。倘若在这种状态下受到干扰，可能会出现将两人的台词弄混之类的事故来。
“差不多是时候了，把那个拿出来吧。”
酒足饭饱后，将军望着跳动的火焰淡淡说道。
“那我去取吧。”
说完安森便钻进了沙车内，过了一小会儿，只见他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
塔蒂安娜小声问橡。
“马上就知道了，你应该也很熟悉的。”
“你这样说我更在意啦！”
塔蒂安娜踮起脚尖，左瞅右瞅，好像这样就能穿过箱子看到里面似的。
安森将箱子放到篝火旁，用开箱器轻轻一翘，盖子从一边滑落，内容物揭示于众人眼前——满满一箱五颜六色的折纸星星。
塔蒂安娜歪着脑袋，疑惑似乎更大了。
毕竟我也只是从记忆中窥探到这是什么，压根没听人提到这东西的名字，所以没法向她说明，只好直接展示给她看了。
“看，像这样，嘿！”
橡抓起一把折纸星星，朝火焰扔出去。
大概在橡做出这个动作的一刻，塔蒂安娜就意识到了，她眼中有光在婉转。
“哇……”
噼里啪啦。
“这、难道是……”
表面的纸张被高温吞噬，火药接触到火舌，迸射出星星点点的金黄色闪光。
“是跟屁虫草吧！”
我以为这种植物至少名字会和星星沾边，再不济也应该是个有美感的名字……跟屁虫草是什么啊？因为哪儿有人住哪儿就有它们？
算了，那不重要。
“你不扔吗？”
橡问塔蒂安娜。
“我没想到你们会用这种方式把这个习俗保留下来……”
借着橡的嘴巴跟塔蒂安娜问了一下，似乎那个习俗主要目的是帮助跟屁虫草传播，在火焰高温中爆开的种子能传播到各个角落。因为这种植物总是和人如影随形，有着繁荣的寓意，所以这个行为也寄托着“希望明天能变得更好”的愿望。
大概因为周围没有跟屁虫草，所以之前的星月节塔蒂安娜压根没进行这个活动。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啊。
不过，
“嘿呀！”
塔蒂安娜捧起一堆折纸星星，撒向火堆里，折纸们如真正的天上繁星一般闪亮。
“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配合着塔蒂安娜抛撒星星，塔蒂安娜脸上挂着至今都没展露过的灿烂笑容。
从结果上来讲，还算不赖吧。
箱子里花了好几天才制作完成的那么多折纸星星在短短十几分钟里见底，空气中也填充上一股淡淡的火药星子味，塔蒂安娜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一屁股瘫坐到长凳上。
“真好玩呐！”
她眯眼笑着，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幕幕。
“怎么了，就累了吗？”
橡叉腰看向她。
“不行了，我手都酸了……”
塔蒂安娜从桌上捧起一杯果汁一饮而尽。
“噗哈哈哈你好弱啊！”
“迪维特尔你闭嘴。”
迪维特尔毫无顾忌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但并没有打破这惬意的氛围。尽管身体有些疲惫，塔蒂安娜的脸上却带着满足的微笑。
“想不想来点音乐？”
老板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吉他，盘腿席地而坐，轻轻拨弦两声后，一段悦耳的吉他曲在他指尖奏响。
“一提到音乐，当然就是跳舞吧。一起来吗，塔蒂安娜？”
一听到跳舞，塔蒂安娜的眼中再一次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她站了起来，憨憨一笑，接受了橡的邀请。
“你不是累到不想动了吗？”
黑在一旁低声吐槽。
“我才不要一个人被晾在一边呢！”
抛下这句话，塔蒂安娜便跟着橡朝火堆跑去。
“对吧，不会有人想被晾在一边吧？”
迪维特尔坏笑着看向黑。
“干嘛？喂、别拽我——”
还不及黑反应，迪维特尔就拖着他到篝火边跳起了哥萨克舞。
塔蒂安娜与众人一起笑着喊着，欢闹的声音随着飞舞的火星一同消散于茫茫沙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