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地,宛如风暴边缘的一座孤岛,表面瞧着静谧祥和,实则暗流汹涌。
致命的漩涡隐匿各处,悄然将无数人的命运卷入其中,不得脱身。
就在这乱世的缝隙间,陈金凤,裹挟着满身争议与绮丽,恰似一颗神秘又危险的石子。
“扑通”一声,投入了历史的深潭,刹那间,搅起一场旖旎又惨烈的风云大戏。
陈金凤降生于公元 894 年的福建福清,生于官宦世家,本该是尽享荣华的命。
可命运偏像个调皮捣蛋的顽童,给她开了个荒诞到极致的玩笑。
名义上,她是福建观察使陈岩之女,实则是母亲陆氏与父亲的男宠侯伦的私生女。
陈岩身为一方大员,本可拥有美满家庭,却因痴迷男色,搅得家中风云变色。
侯伦生得雌雄难辨,面容白皙似敷粉,唇红齿白,身形婀娜多姿,举手投足尽是柔媚态。
陈岩初见,便被勾了魂,自此将侯伦时刻带在身旁,赏赐流水般送去,宠爱有加。
府里的下人们私下议论不休,老仆摇头轻叹:“老爷怕是魔怔了,贤惠夫人晾在一旁,整日跟那侯伦厮混。”
陆氏独守空闺,寂寞如春日疯长的藤蔓,死死缠住她的心。
起初,她精心梳妆,摆上一桌佳肴,轻声劝道:“老爷,许久没一同用膳了,今日陪陪妾身吧。”
陈岩却只匆匆扫一眼,随口敷衍几句,又心急火燎奔向侯伦住处。
陆氏的委屈和不甘越积越深,侯伦瞧在眼里,趁陈岩外出公干,悄悄向陆氏献殷勤。
一日,陆氏在后院赏花,侯伦手持娇艳牡丹,优雅欠身:“夫人,这花儿娇艳,恰似夫人风姿,特来献上。”
陆氏抬眸,见他眉眼含情,心尖一颤,此后二人暗通款曲,情愫悄然生长。
月色朦胧的夜里,侯伦瞅准陈岩忙于公务的时机,与陆氏在雕花窗棂后悄悄幽会。
烛火摇曳,映出二人交缠的身影,压抑的喘息,被夜色悄然吞噬。
陆氏靠在侯伦怀中,轻声啜泣:“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只求有人真心待我。”
侯伦轻抚她后背,温声安抚:“夫人别怕,有我在呢。”
这般禁忌爱恋下,陈金凤悄然呱呱坠地。
孩子的降临,没给家里添一丝喜悦。
陈岩得知真相,暴跳如雷,手指陆氏怒骂:“你这贱人,竟干出这等丑事!”
陆氏瘫倒在地,泪流满面,却倔强护住孩子:“老爷,孩子无辜,求您饶过。”
侯伦吓得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最终,陈岩顾及颜面,没把事宣扬出去,可陈金凤自此成了府里的“透明人”。
丫鬟小声嘀咕:“这私生女,往后怕是没啥好前程喽。”
另一丫鬟附和:“就是,老爷都不愿多看一眼,怪可怜的。”
陈金凤打小受尽冷眼,那些指指点点,像细密尖针,根根扎心,委屈却无从诉说。
好在老天爷还算公平,赐她一副绝美皮囊,尤其是那肌肤,温润似春日初雪,细腻可比羊脂美玉,盈盈光泽,任谁瞧了都挪不开眼。
十五岁那年,命运的辘轳嘎吱作响,她被送进闽王王审知的府邸,就此开启波谲云诡的宫廷生涯,还得了“才人”封号。
王审知身处乱世,堪称一股清流。
出身草莽的他,心怀鸿鹄之志,一心要在乱世给闽地撑起安稳天地。
天刚蒙蒙亮,他便身披战甲,精神抖擞奔赴校场,洪亮的操练声“嘿!哈!”,惊得飞鸟四散。
白日里,他一头扎进书房,同谋士围坐案几,研讨海外通商妙策,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奏响闽地的致富乐章,财路在他手中徐徐铺展。
陈金凤初入府时,乖巧温顺得如同菟丝花。
夜里,王审知埋头奏章堆,眉头紧锁,似被国事压得喘不过气。
陈金凤轻手轻脚端来热茶,搁在案边,指尖轻搭他肩头,软糯说道:“大王,国事要紧,身子可不能垮,喝口茶歇歇。”
王审知抬眸,眼底疲惫褪去几分,轻拍她手,笑道:“有你这丫头在,倒有了几分家的暖意。”
可陈金凤的心,恰似藏在花丛后的猎手,哪会满足这点温情。
她目光悄然落在王审知次子王延钧身上。
王延钧身形矫健,剑眉星目,浑身散发不羁野性,与沉稳的王审知截然不同。
每次进宫请安,王延钧目光似滚烫炭火,灼得陈金凤脸颊绯红,心慌意乱。
陈金凤佯装娇羞,轻抬眉眼,眸中满是撩拨之意,一来二去,情愫暗流涌动,好似春日湖面下的汹涌暗潮,二人却心照不宣,把心思悄悄藏起。
王府花园里,牡丹盛放,红似火,粉如霞,微风拂过,花香醉人,王公贵胄纷纷前来赴赏花宴。
酒过三巡,众人微醺,气氛愈发热络。
陈金凤一袭绮罗长裙,裙摆随风轻舞,衬得身姿婀娜。
她手持雕花酒壶,莲步轻移到王延钧身旁,身子微微前倾,馥郁香气飘至王延钧鼻尖,轻声道:“二公子,这杯酒敬您,愿您往后宏图大展,岁岁无忧。”
声音软糯婉转,尾音俏皮上扬,宛如灵动音符跳跃。
王延钧伸手接酒,指尖触到她柔荑,心头一颤,忙压低声音:“多谢才人。”
二人目光交汇,刹那间,似有看不见的火花噼里啪啦爆开。
老嬷嬷瞧见,暗暗叹气,直摇头:“这可使不得哟,造孽呐。”
待王审知驾崩,王延钧彻底抛开束缚,迫不及待将陈金凤揽入怀中。
长春宫摇身一变,成了龙跃宫,王延钧黄袍加身,国号大闽,威风凛凛开启帝王霸业。
彼时的陈金凤,二十四岁,正值韶华,明艳得仿若枝头娇花;
王延钧三十出头,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似已将天下攥在掌心。
夜里,九龙帐内,红烛垂泪,光影朦胧。
王延钧长臂一伸,搂紧陈金凤,下巴轻抵她头顶,带着醉意笑道:“往后,你就是朕心尖上的珍宝,闽地山河,朕都要与你共赏,绝不让你受委屈。”
陈金凤窝在他怀里,手指在胸口画圈,娇嗔道:“陛下可不许食言,臣妾愿生死相随。”
王延钧哈哈一笑,宠溺道:“朕的金凤这般情深,怎会食言,若违了,天打雷劈。”
没多久,陈金凤诞下一子,取名王继镛,母凭子贵,被封为淑妃。
可宫中日子,向来如变幻莫测的风云,安稳不过是镜花水月。
王延钧生性多疑,贪恋美色,接二连三往宫里纳新人。
一日,陈金凤路过御花园,听见里头银铃般笑声,凑近一瞧,王延钧正与几位美人嬉闹,亲手为她们簪花。
陈金凤怒火“噌”地冒起,径直走进,冷着脸:“陛下好兴致,把臣妾忘到九霄云外了。”
王延钧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金凤,你来啦,这几位新来的妹妹,朕带她们熟悉园子。”
“哼,怕是被美人迷得晕头转向了。”陈金凤不甘示弱。
“金凤莫吃醋,你在朕心里不一样。”王延钧赶忙解释。
“不一样?臣妾看没啥不同,陛下有了新人,往后别来我这儿了。”说罢,陈金凤甩袖而去,王延钧望着背影苦笑。
陈金凤明白,美色在这深宫是易凋零的花,唯有手握大权,才能站稳脚跟。
她抖擞精神,暗中笼络宫婢、宦官,金银财宝流水般送出,低声叮嘱:“跟着本宫好好干,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不多时,眼线便如细密蛛网,遍布后宫角落,稍有风吹草动,消息立马传入她耳中。
一日午后,阳光慵懒洒在窗棂,陈金凤对着铜镜梳妆,金簪缓缓插入发髻。
贴身宫女神色慌张跑来,附耳低语:“娘娘,不好了!陛下新宠一美人,赏赐不断,连着几日宿她那儿,还整日撒娇卖乖,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陈金凤手一抖,金簪差点滑落,镜中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咬着牙:“哼,本宫倒要瞧瞧,是哪路妖精。”
说罢起身,裙摆翻飞,直奔美人住处,宫女小跑跟上,喊着:“娘娘,您慢些。”
到了地方,只见美人一袭薄纱,偎在王延钧身旁,玉手拈着葡萄,娇声:“陛下,尝尝这葡萄,可甜呢。”
陈金凤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皮笑肉不笑:“哟,妹妹好兴致,把陛下哄这么开心,手段高明啊。”
王延钧瞥见她,神色尴尬,轻咳一声:“金凤,你来啦,快坐。”
陈金凤款款落座,目光如刀扫向美人,话里藏针:“陛下政务繁忙,妹妹可得学着管家,别光顾玩乐,失了分寸,宫里规矩别忘了。”
美人脸色刷白,嘴唇哆嗦,低头嘟囔:“臣妾知道了。”
王延钧见状,忙说:“金凤,别为难她,年纪小不懂事。”
陈金凤冷笑:“哟,陛下这心疼劲儿,臣妾自愧不如,但愿妹妹一直得宠。”
说完甩袖离开,王延钧无奈摇头。
虽说在后宫争斗暂占上风,可朝堂局势却摇摇欲坠。
王延钧称帝后,沉溺温柔乡,醉生梦死,大臣谏言石沉大海,朝堂上下怨声载道。
王继鹏,王延钧长子,满心愤懑,常与心腹抱怨:“父王这般昏庸,大闽江山咋办,祖宗基业要毁了。”
于是,他暗中与皇城禁卫军将领频繁碰头,密室谋划政变,每次都眉头紧皱,语气沉重:“此事关乎存亡,务必谨慎,绝不能走漏风声。”
将领们抱拳:“殿下放心,愿效死力。”
这年十月,秋风裹挟肃杀之气,横扫闽宫。
枯黄树叶被风卷着,沙沙作响,似在为变故悲鸣。
王继鹏身披战甲,手握佩剑,目光坚毅,拔剑一挥,怒吼:“进宫!诛杀昏君,还我大闽清明!”
刹那间,禁卫军如汹涌潮水,鼓噪着涌入王宫,喊杀声震得宫墙颤抖。
王延钧彼时正在九龙帐中,与陈金凤、归守明寻欢作乐,暖意融融,全然不知大祸将至。
陡然的喧闹,惊得王延钧脸色煞白,慌乱起身,腿脚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瞪大双眼怒骂:“逆子!谋反,大逆不道!”
陈金凤衣衫凌乱,发丝披散,瑟瑟发抖躲在帐后,双手掩耳,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归守明尚有胆识,抄起佩剑,咬牙站在帐前:“陛下莫慌,臣等抵挡!”
可禁卫军攻势凌厉,如饿狼扑食,归守明寡不敌众,没几个回合,便被砍翻在地,鲜血四溅,染红地毯,他捂着伤口喊:“陛下……快跑……”
王延钧眼睁睁看着,绝望伸手,挣扎着想躲,却被士兵一剑刺中胸口,血如泉涌,啐出鲜血骂道:“王继鹏……你不得好死……”
陈金凤瘫倒在地,泪流满面,双手乱挥,凄厉求饶:“饶命啊!饶命!与我无关呐!”
士兵们满脸冷峻,利刃无情挥下,结束了她波折一生。
此时,李春燕袅袅婷婷跟着王继鹏走进帐中,瞧见惨状,嘴角勾起残忍笑意,嗤笑:“哟,昔日皇后,如今这般狼狈,风水轮流转。”
王继鹏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空洞望着死去的父亲和陈金凤,嘴唇紧抿,久久不语,唯有秋风呜咽,诉说着惨烈。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帐内烛火却诡异闪烁。
原本死去的陈金凤,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透着诡异,阴森发声:“你们……都逃不掉……大闽江山,要被诅咒……”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王继鹏瞪大眼,惊恐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咋还活着?”
李春燕躲在身后,颤抖道:“殿下,莫不是闹鬼了,好可怕!”
陈金凤身影渐渐消散,只剩死寂与恐惧。
原来,陈金凤怨念极深,不甘就死,怨念聚成神秘力量,死后短暂还魂,想诅咒宫变之人。
此后,闽宫时常传出怪声,侍卫说夜里瞧见陈金凤身影游荡,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陈金凤这一生,始于荒唐,终于乱局。
怀揣后位野心,凭美色心计在权力棋盘挣扎,却陷入黑洞,被无情吞噬。
死后,民间称她“万安娘娘”,可虚名背后,满是不堪、悲凉与警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