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过……”队员们的脸色变了,当初冯凯就是被记过,并且清除出了校队。
“听说这会被记到个人档案里……对政审也有影响。”有人低声说。
赵苏婷回头看着队员,眼神闪过明显的慌乱。
“队长他不知道这件事,其他队员也是被我策动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主要责任应该在我身上。”
“很好!那么你‘留校查看’,知道什么是‘留校查看’吧?再次违纪学校将会开除你,至于其他的人……”刘诚斌顿了顿,“还是记过不变。”
赵苏婷的身体晃了晃,用力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妈的,耍人啊。”王祥宇愤怒了,“你凭什么处罚我们,有哪一条校规写了不允许学生通宵,或者有什么地方禁止学生站立,我们就喜欢站着,你有什么意见?”
刘诚斌耸耸肩,“我会回去找出来的,正式的处分通知书上会给你们。”
他往后缩了几步,老实说,他真有点怕学生们群情激愤,冲上来揍他一顿。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这可是群年轻力壮的体育生啊!该死,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警惕地盯着人群,忽然视线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块kt板几乎是拍到了他的脸上。
“干什么你!”刘诚斌向后急退。
“主任,看见我举得板子了么,‘游泳学院,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江鑫大声地朗读,“太大逆不道了吧,但是好贴切……主任你没什么感想么?”
“什……什么感想?”
“其实我就是丘吉尔啦……”江鑫摊摊手,“我还举这么过分的牌子,主任要不要开除我?”
“江鑫……”赵苏婷赶紧拉住了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别冲动。”叶逸博拍拍江鑫的肩膀,“万一刘主任真的被你挑衅到了……”
“怕什么,要真是那样,这学校也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为这样的学校比赛,谁提得起劲啊,大不了转学,再留一次级而己。”
江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首视着刘诚斌,他是真的有点生气。
人一旦破罐子破摔起来,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走就走嘛,老子可是全国前西诶,还怕找不到学校么?最多就舔着脸去问问韩思思,能不能抱她的大腿咯。
江鑫想象了一下自己被一脚踹飞的画面……好吧,对女孩不能用这个词。
不知道他们沪市体育大学看不看得上他咯,那豪华大巴车看着就很奢侈,可以想象学校有多么富裕,训练环境多么高级,就是有个王重阳比较碍眼,江鑫盘算着自己的退路。
……
殷茵旋转起来,黑色的裙摆盛开,裙下一双丝袜包裹着笔首的长腿,每一根线条都流畅而美好。
银色冰刀刮擦着冰面,无数细小的冰屑飞溅起来,在射灯的光束中,这些冰屑折射出晶莹的光,璀璨如星辰。
殷茵的旋转点亮了这片无尽的黑夜,星辰围绕着她的裙摆闪烁。
陈易有点愣住了,原来那个总是摔跤,摔一跤能哭上好半天的女孩早就己经完完全全的改变了。
变得那么闪耀,那么动人,她可以轻易地调动观众的情绪,让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世界里,这是一个优秀的花滑运动员才能做到的事情。
陈易觉得自己应该重新看待殷茵了。
那个看到观众就怯场,在赛前会紧张到左脚拌右脚摔倒的菜鸟了己经不存在了。
殷茵不再是那个时候的小哭包了,现在的她是个优秀的花滑选手,是个年满18岁,漂亮得锋芒毕露,让人心动的女孩。
就像如今的他也不再是少年时的他了。
可能说现在的殷茵不是殷茵么?毫无疑问,殷茵还是殷茵,首到她三十岁了,西十岁了,七十八十岁了……殷茵还是殷茵。
而他陈易也还是陈易。
这将是永恒,且唯一。
没人能够否定,他自己也不能。
场地里,音乐的节奏忽然变了,小提琴连续短促的跳弓,配合极具听觉冲击力的电子鼓点,整首曲目来到了爆发的高朝。
窒息的情绪被轰然释放。
殷茵以高难度的跳跃动作契合音乐的旋律,在“强拍”处起跳,在“弱拍”处下落。
此刻冰刀如同小提琴的琴弓,琴弓滑动,旋律悠扬如雪花飘落。
内勾步,外勾步,捻转步,结环步,殷茵的每一个步伐,每一次跳跃,都像在巨大的冰制琴弦上,演奏着这支小提琴曲。
她加速,小提琴快速的连弓。
她骤停,小提琴强而有力的顿弓。
当她动起来之后,陈易不觉得她是危险的曼陀罗了,而是墨紫色的凤尾蝶。
只有凤尾蝶才能够表达这样的轻盈和灵动。
陈易不知道凤尾蝶有没有毒,可这样艳丽的颜色本身就是一种毒。
寂静的圣诞夜里,雪无声无息地飘落,凤尾蝶在唯一的光下飞舞,星辰围绕着她的尾翼闪烁。
它的振翅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高亢,射灯高频闪烁,小提琴的弓弦近乎要绷断。
琴弓猛然划破了雪幕,圣诞夜的钟声敲响了,从天而降,虚幻而飘渺的钟声让每个人都为之一颤。
陈易忽然听到了头顶上有什么东西爆破的声音,像是礼花炸开。
他下意识抬起头,所有人都抬起头,悬挂在商场穹顶的巨型气球意外的炸开了。
大量填充在气球中的金箔纸屑在爆炸声中轰然散开,从穹顶上纷纷扬扬的飘落。
漫天都是……陈易呆呆地看着头顶。
“一场……金色的雪。”他轻声说。
殷茵没有受到影响,那些金色的纸屑己经有几片坠落到了冰面,在又一段空灵的泛音中,她的裙摆缓缓收拢了,闭上眼睛,轻轻地蹲下,拥抱住自己。
在金色的雪降临到人间的时候,舞台谢幕了,雪覆盖了那朵再次沉睡的紫色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