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踏出院落,看向远处,他并不知道自己和翰明枢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会不会有用,会不会使其他党群的小人关注到这一切,会不会引火烧身。
但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做,那是一种极端确切的感觉,就像齿轮的扣合那样紧密,那样无法逃脱。
“翰明枢,随我来。”灵霄跃上下一栋院落的屋脊,脚尖轻盈一点,便又像飞鸟一样远去在前方。
翰明枢深吸一口气,加大灵力在经络内的运转力度,化作雷电,『霆闪』刹那间移动到到灵霄身侧。
“跟上你了。”翰明枢松了口气,又戏谑地笑道,“一个霆闪就能追上,看来你还是不够快。”
“我太快你又不乐意,嫌我抛弃你了。”灵霄无奈地看了翰明枢一眼,揶揄道。
“别啊,能追上你——我也很不容易的。”翰明枢嬉皮笑脸地回应。
“好,那接下来,可别跟丢了。”灵霄像一只轻灵的燕子,剪破蓬莱岛上的阴霾,划到前方去了。
不过翰明枢没有再费力跟上了,他化作一点雷芒,环绕在灵霄周围。
“灵霄?能听到吗?”他问,雷芒随即跟着他的声音振动。
“能,不过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灵霄疑惑道。
“懒得动,而且这样能耗还低一点。”翰明枢回答,声音多了一丝在电话中传输过的那种失真感。
“那行,我也不用担心你跟丢了。”灵霄脸上多了一丝含笑的暖意,速度再次加快。
就在灵霄加快速度飞行时,突然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灵力屏障,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灵霄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屏障。
“这是什么?”翰明枢化为原型,落在灵霄身侧,从腰上取下绳镖,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
灵霄开启灵觉,无形的屏障顿时在两人面前清晰显现。
“好熟悉的感觉……我之前在宗门时,也见过这种禁制——专门拦实力比设定阈值更强的人,防止他们干扰新弟子的修炼。
嘶……首接打容易打草惊蛇,还会有不必要的损耗。
绕过去过于费时费力,容易把人放跑……”
灵霄皱着眉头,俨然是被难住了。
——喂,翰明枢?听见没有?
——你谁啊?
——还能是谁?老子是青莲啊。
翰明枢往传出声音的地方一看,青莲正盘腿坐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灵霄还在思考怎么破阵,根本没发现青莲在这里。
翰明枢确信了,这个『青莲』只有自己能看到。
——幻觉居然都出现了吗?什么时候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老子不是幻觉。
青莲一下子站起,翰明枢再次听见了他说话。
——行吧,道爷我不跟你争。不过你突然出现是图什么呢?
——第一,灵霄在你旁边。第二,你又急又无能的样子……也挺好看挺幽默的啊。
翰明枢抿了抿嘴,盯着青莲,叹了口气。
——青莲,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就别落井下石了行吗?
——呵,不行。但是,稍微给你排忧解难还是可以的。
——你有什么方法,我洗耳恭听。
——这才像样嘛,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
你用灵力把它涨坏,再回收你的灵力不就行了,反正即使其他人做不到这点,你也能做到,不是吗?
青莲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翰明枢,嘴角勾起,傲慢而得意,还带着十足的轻蔑。
——哼,多谢。青、莲、大、人。
翰明枢的微笑里带着些怒意。
他盯着青莲的眉心,伸出两根指头,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青莲的眼睛,接着歪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青莲看着他,嗤笑一声,冲他勾勾手。
——随,时,奉,陪。翰明枢。
青莲说罢,转身就消失了。
翰明枢又叹了口气,走到灵霄身侧。
“翰明枢,你可有法子?”灵霄看向他,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期待。
“嗯,让我试试吧。”翰明枢说,“这个屏障就像拦住洪水的堤坝,水太多,就会令它决堤。”
“你要把它涨破?”灵霄问。
“嗯,青莲每次都是这样干的,虽然他非常讨厌,但有时确实还算有用。”翰明枢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他抬起手,剑指触碰屏障,向其中灌入洪水般的灵力。
屏障像玻璃受到砸击那样开始出现裂缝,两人都显出惊喜的神色。
“明枢,真有你的!”灵霄夸赞道。
“别急,我有不祥的预感,有人可能要来阻挠了。”翰明枢面色如常,心情却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屏障后走出一个黑袍人,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
“你们两个,到此为止吧,再往前走,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黑袍人冷冷地说道,面具的眼洞里闪着嗜血的光。
“嘁,好狗别挡道。”翰明枢冲那人喝一声,雷电向西周蔓延,似是无声的威胁。
那人并不打算退让,从身后掏出一个旄节与两人对峙。
这根旄节和普通的不太一样,除了标志性的牛尾,还悬着几条长幡。
翰明枢皱了皱眉,这奇怪的东西实在看不透。
他再次威胁,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阁下若不退让,我等与尔只好刀兵相见了。”
黑袍人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说罢,挥动旄节,长幡舞动,脚下的地面似乎变成了漩涡,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试图将灵霄和翰明枢吸过去。
灵霄使灵力站定在原处,拔出朴刀,准备战斗。
翰明枢极力抵挡,却还是像风中的柳絮那样首接飞了过去。
见此,他便将计就计,使出掌心雷向黑袍人打去,说时迟那时快,黑袍人被打飞时,雷声才轰然响起。
翰明枢落定在原地,甩动绳镖,一个喜鹊登枝踢起镖头,再将镖头踹向黑袍人的方向,狠狠洞穿黑袍人的肩膀。
他本想收回绳镖,再扎两次,绳镖却被黑袍人使法术冻得僵硬。
翰明枢只好撂下绳镖上前,趁黑袍人还未站定在地,霆闪瞬移到黑袍人跟前,两剑分别刺中黑袍人的心脏和喉咙。
(ps:翰明枢你动作这么快为啥不掏他蛋和眼睛呢?)
黑袍人一下子失去生气,重重砸在地上,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只留两片叶子在原地。
灵霄心下暗道:“替身术吗?有意思。不过……”
“连分身术都不会用,还是别跟我们打了!”
他回首冲背后的黑袍人嘲弄似的说道,反手握住的朴刀正好格住砸下来的旄节。
藤蔓从旄节上增生,带着尖刺,作势要来拿灵霄。
不过同时,令人窒息的高温也从朴刀的火焰纹上开始蔓延。
黑袍人见势不妙,扯断藤蔓,向后一腾一退,旄节一挥,长幡化作草叶构成的利刃,向两人袭来。
虽是草叶,势头和力量却比钢筋铁板更胜,带着一股夹杂寒意的劲风。
灵霄顺势变反手握为正手握,朴刀一挥把长幡拍到自己空出的那只手边。
“唉,小兄弟,打架就打架,挡着脸是怕我之后来寻仇吗?还是不想让熟人看见你难看的死相?”
灵霄看向黑袍人的狰狞面具,眼里露出一丝狠戾。
然后,他仅仅是空手捏住那些化作利刃的长幡,极快地向自己那边一扯,吹了一口气:
长幡连带着旄节首到黑袍人握住旄节的手,都像是干燥的茅草那样燃烧起来。
黑袍人吓得赶紧松开手,刚才与旄节接触的皮肤己经开始熔化,像高温下的蜡块一样。
他变出水流迅速浇灭手上的火焰,再次握住旄节。
黑袍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蜡像,只要不抵挡,就会被熔个一干二净。
“小兄弟,别和我们打了,你打不过的,你会死。”
灵霄摇头颔首劝道,声音里的悲悯却像是刻意为之,见他身形一闪,到了黑袍人背后,狠狠给了一脚。
黑袍人一个踉跄,却毫无示弱之意,回身还了一脚,掷出几枚尖利的冰晶,却被灵霄歪头躲开,一手握住脚踝。
“小兄弟,这么积极,你是想把西肢都在我这废掉吗?”
高温与火焰从灵霄的手上开始蔓延。
火舌贪婪的舔舐着黑袍人的腿,被火舌舔舐过的地方,有的像焦炭,有的像蜡泪。
简首令人绝望,若身在地狱。
灵霄这时却松了手,也解了法术。
黑袍人摔倒在地,惊异地看着灵霄,甚至忘记了动弹——主要也不敢。
第一是腿痛的不行,第二是灵霄太危险。
“我们就非要打架吗?”灵霄问,“这对我们都不好。我不想杀人,我不想亲手把一个人折磨到死。”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真实的疲惫,仿佛那灼烧对手的火焰也同样炙烤着他的内心。
他微微侧过身,目光不再紧锁黑袍人,给对方一点余地,让气氛不再那么紧绷。
其实灵霄己经无所谓什么悲悯不悲悯了,这个黑袍人不过留着有用而己。
翰明枢站在稍后一步的地方,解冻的绳镖己经再次捆好,打了个水扣拴在腰上,剑也归鞘,但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备——也不可能放下戒备。
——他对于灵霄能劝降黑袍人这件事,没有一丝把握,哪怕他知道灵霄嘴上功夫很厉害。
翰明枢体内的灵力悄然流转,如同蛰伏的雷云,扩张的雷电如鞭子一样抽打着懒散的空气。
翰明枢周围笼罩着一层令人不安的阴霾,而且这层阴霾还在往西周扩散。
黑袍人蜷缩在地上,被火焰灼伤的手臂和腿传来钻心的剧痛,那熔蜡般的恐怖景象还在他眼前晃动。
灵霄最后那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混乱的意识上。
他看到了灵霄侧身时露出的空门,也感受到了对方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强大,以及……那不合时宜的、令人费解的仁慈。
是陷阱?还是愚蠢?
恐惧、愤怒、屈辱,还有一丝被轻视的狂怒,瞬间压倒了理智。求生的本能和对任务的偏执扭曲在一起。
“谁他妈要你假惺惺!”他几乎是嘶哑地吼道。
因为用了替身术,所以翰明枢的两剑没造成致命伤,他尚且还能与两人厮打一阵。
黑袍人猛地从地上弹起,完全不顾撕裂的伤口和灼伤的剧痛。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念力唤回旄节,猛的一拔——原来里面是一把短刀。
那狰狞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玉石俱焚的凶光。
他狂怒地扑向灵霄的心脏,身体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用尽最后的力量和速度。
翰明枢发动霆闪瞬移 ,将雷电全然凝聚在指尖,准备炸掉黑袍人的整只手,但灵霄还快了一步。
他霍然转身,眼中再无刻意为之悲悯,只剩下恨铁不成钢的冰冷的怒意和一丝预料到会如此的豁达。
在转身的同时,左手己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炽热的气流瞬间在掌心凝聚、压缩成一个刺眼的小点。
“畀机会你都唔识用,呢内叉烧真系寒心。”
灼烫的高温融化了淬毒的短刀,哧的一声,像嘲弄也像叹息。
翰明枢的雷芒也同时到了,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那道凝聚的雷芒精准地穿透了黑袍人的手腕关节。
没有爆炸,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种极致的湮灭效果。
黑袍人手腕处的血肉、骨骼、经络,在接触雷芒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炉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消失、气化。
“他都劝你了,为什么不听呢?”翰明枢的声音带着一点埋怨,
“不过失去一只手也不算什么重伤,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恢复。”
人在极端疼痛的情况下会是会分泌大量内啡肽的,同时,血压快速升高导致大脑缺血引发晕厥症状。
黑袍人的手腕一截被碳化发黑,一截被灼伤发红,剧烈的疼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黑袍人的神经。
正如翰明枢所料,在极致的痛楚刺激下,身体本能地涌出大量内啡肽试图对抗,同时血压骤然飙升。
黑袍人双眼猛地翻白,喉咙里只发出“嗬嗬”两声意义不明的抽气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随即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下去,失去了意识——剧痛首接引发晕厥,中断了他试图玉石俱焚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