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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萧承煜蹲在粮窖口，指尖捻起最后一把碎麦。
"公子，今儿晌午的粥，得再掺半锅野菜。"老周头佝偻着背走进来，腰间的葫芦晃出清脆的响——那是他藏了半月的最后半袋玉米渣，原打算留着给病了的小栓子熬糊。
萧承煜望着粮窖里斑驳的泥墙，听见外头传来孩子们的哭闹。
三日前新来了八十多流民，其中有十二户拖家带口的妇孺，原本够百人吃七日的存粮，如今连三日都撑不过。
"要不...咱们去抢西边的张家庄？"王大柱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响。
这个前日刚被萧承煜提拔为镇北小队长的汉子，此刻攥着竹矛的手青筋暴起，"我带着弟兄们夜里摸过去，他们囤着三仓稻谷呢！"
萧承煜猛地转身，泥地上的碎麦被踢得乱飞。
王大柱下意识后退半步——他从未见过那个总在泥里打滚的"疯公子"，此刻眼里像淬了火。
"抢？"萧承煜捏着碎麦的手渐渐收紧，"张家庄的百姓也是吃树皮过来的，你抢了他们，明日就会有另一拨人抢咱们。"他想起穿越前导师讲的"明末流寇循环"，喉结动了动，"咱们要活，但不能活成他们最怕的样子。"
王大柱的脸涨得通红，竹矛尖戳进泥里："可再没粮，老弱要撑不住了！"
"所以得换个活法。"萧承煜松开手，碎麦簌簌落在地，"以物易物。"
系统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机械音撞破了窖内的闷沉："检测宿主势力面临经济危机，触发主线任务【初立市坊】：三日内于流民营外建立集市，实现百人交易量。
完成奖励《古代商业规则·初级》，失败扣除10点气运值（当前气运值：68）。"
萧承煜的瞳孔微微收缩。
气运值关联着流民的信服度，上回因为及时救治了染疫的老妇人，才勉强涨到六十以上。
他摸着腰间影七昨日送来的北燕兵力图，指甲在虎符上掐出浅痕——必须成。
"大柱，去把铁匠老张喊来。"萧承煜转身走出粮窖，晨风吹得他青衫猎猎，"再让阿念把所有能换的东西列个单子：兽皮、猎物、上次炼的粗铁，连老周头的破葫芦都算上。"
王大柱挠了挠头，跟着跑出去的脚步却带起一阵风。
晌午时分，营地外的老槐树下支起了七张破木桌。
萧承煜踩着块磨盘站上去，手里举着块黑炭在树皮上画："今日起，这儿是'承煜市'！"他指着歪歪扭扭的字，"拿你们有的，换你们缺的。
米、盐、布，只要公平交易，啥都能换！"
"凭啥信你？"人群里挤进来个裹着灰布头巾的农妇，怀里的娃娃正啃着她的衣袖，"上回李县主的集市，拿三斗米换块破布，转头就说布是官货要充公！"
萧承煜跳下磨盘，从怀里摸出张草纸。
那是他连夜用桦树皮做的"信用券"，边角还沾着墨汁："拿这个作保。"他把纸递给农妇，"你拿两斤野菜换张券，明日凭券来换半升米——要是换不着，我把这磨盘吃了。"
人群里响起细碎的笑声。
老周头举着酒葫芦挤到前面："我拿这半袋玉米渣换张券！"他冲萧承煜挤眼睛，"公子要是赖账，我就把你装酒葫芦里！"
哄笑中，影七的身影像片叶子飘进人群。
他腰间挂着个油布包，凑到萧承煜耳边低声道："东越云月阁的走私路线图，还有沿海到南楚旧地的海路。"
萧承煜接过油布包的手顿了顿。
影七的指尖带着海风的咸湿，显然是连夜赶回来的。
他翻开图纸，看到标注的"暗礁区""潮汐时间"，喉结动了动——这正是他需要的第二条粮道。
日头偏西时，集市的热闹己溢出老槐树。
卖针线的货郎挑着担子跑来，筐里的铜顶针在阳光下闪着光；隔壁村的猎户扛着半扇鹿肉，正和王大柱比划着换五张信用券；连最开始质疑的农妇，都抱着换的半升米，把怀里的娃娃举得老高："看！
公子没骗咱们！"
萧承煜蹲在路边调解纠纷时，裤脚沾了两大块泥。
那是两个汉子为了半匹粗布争执，他翻出系统奖励的《商业规则》残页，指着上面的"等价交换"西个字："布是三斤盐换的，你拿两斤兽皮，差的那斤...明儿拿野果补上。"
"公子懂的真多！"老货郎捋着胡子笑，"比县太爷断案还明白！"
暮色降临时，王大柱蹲在磨盘上数竹筹——那是交易的计数。"一百零三笔！"他扯着嗓子喊，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公子，咱们成了！"
萧承煜站在逐渐安静的集市里，看着地上散落的兽毛、碎布和半块没吃完的锅盔。
风里飘来新熬的米粥香，是老周头把换回来的玉米渣全倒进了公共的大铁锅。
"主子。"影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北燕的搜捕队今日过了青石岭，离这儿不过三十里。"
萧承煜接过影七递来的热粥，望着营外渐浓的夜色。
火光映着他眼底的光，那是比星子更亮的东西。
"把集市的账册收好了。"他吹了吹粥碗，热气模糊了眉眼，"明儿...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了。"
帐外，更夫敲响了第一声梆子。
某个角落的草堆里，两道黑影缩了缩——他们腰间的玄鸟纹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