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天台的风卷着霓虹灯的光灌进来,苏棠的发丝被吹得扫过裴砚的下巴。
秘书的声音还卡在门板上,她己经拽着裴砚的袖口往监控室跑:“B-723的注册信息在我平板里,裴明远上个月刚收购了一家无人机公司——”
裴砚的手掌覆在她后颈,体温透过真丝衬衫渗进来:“先确认无人机位置。”他按了按耳麦,“安保部,封锁天台所有出口,重点排查穿黑色连帽衫的人。”
监控室的电子屏上,七个红点正在天台边缘闪烁。
苏棠快速敲击平板键盘,注册信息弹出的瞬间,她瞳孔微缩——运营公司的法人一栏,赫然是裴明远的私人助理。
“裴总,无人机在调整角度!”安保主管的声音带着颤,“目标好像是裴总公寓的主卧窗户——”
螺旋桨的嗡鸣突然炸响在头顶。
苏棠猛地抬头,玻璃外一架黑色无人机正悬停在三米高处,摄像头的红点像只独眼,首勾勾盯着她和裴砚交叠的手背。
“是新一批。”她咬着唇,指节捏得发白,“张诚拿了钱买通阿杰,裴明远怕我们查到珍珠的事,要毁了无人机里的证据。”
裴砚突然攥住她手腕往怀里带,西装下摆扬起时,她瞥见他后腰别着的防无人机干扰器。
“退到墙角。”他声音沉得像压了铅,“我来——”
“等等!”苏棠扯住他袖扣,从包里摸出微型录音笔甩向空中。
干扰器启动的嗡鸣声中,录音笔精准撞在无人机机身上,金属撞击声混着螺旋桨的断裂声炸响。
无人机坠地的瞬间,苏棠的平板“啪”地砸在地面。
碎屏里映出裴砚逆光的轮廓,他弯腰捡她时,喉结擦过她发顶:“心疼设备?我让人赔——”
“不是。”她盯着碎屏里两人交缠的影子,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肋骨,“是怕你冒险。”
这句话刚落,苏棠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老夫人的来电显示跳出来时,裴砚的手指正搭在她手机上,温度透过牛仔裤布料烫得她发麻。
“奶奶。”裴砚接起电话,声音突然软下来,像被揉碎的月光,“我们在监控室——”
“带着苏丫头来老宅。”老夫人的声音裹着檀香飘过来,“我翻出你爷爷和奶奶的婚书了,有些话,得当面说。”
裴宅正厅的水晶灯把婚书照得泛黄。
老夫人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按在纸页上,指甲盖叩出清脆的响:“双生珍珠必须同时佩戴才能解约。”她突然伸手抚过苏棠锁骨,指腹擦过那枚淡褐色胎记,“就像二十年前,你母亲为救我儿子被绑架时,用这纹身作求救信号。”
苏棠的呼吸顿在喉咙里。
她想起昨夜在老宅翻到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夹着的珍珠旁,确实有行小字:“阿砚,真心要摊开了晒,才不会发霉。”原来母亲当年留下的,不只是珍珠,还有和她一模一样的胎记。
“当年苏裴两家签的是‘血脉联姻’。”老夫人从檀木匣里取出另一颗珍珠,和裴砚给她的那颗并在一起,月光色的光晕立刻连成圆,“苏家女儿的胎记,就是珍珠的钥匙。”
裴砚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珍珠传来,烫得她眼眶发酸:“所以你昨晚翻日记本,不是为了找解约条件,是——”
“是想知道,我妈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对着裴家的人动了心。”苏棠声音发颤,指甲掐进他掌心,“现在我知道了,她用纹身求救,是因为相信裴家会救她。”
老夫人咳嗽两声,把婚书推到两人中间:“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裴明远急着要你们的丑闻了吧?他想让阿砚娶林氏千金,断了苏裴两家的血脉联结。”
话音刚落,急诊室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苏棠接起时,小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苏小姐,有位林小姐闹着要见裴总,说您给裴总下了药——”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闹。”裴砚拽着她往门外走,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奶奶,您等我们回来。”
急诊室的消毒水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晚穿着香奈儿套装堵在病房门口,眼尾的泪痣被哭花的眼线晕成墨点:“阿砚,我亲眼看见苏棠往你咖啡里加东西!你昨晚在公寓睡不安稳,肯定是她——”
“林小姐的香水味,倒是和三年前裴家珠宝失窃案现场的样本很像。”陈姐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这位跟了老夫人二十年的管家举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瓶香水,“当时监控坏了,只提取到残留的鸢尾花香。”
林晚的脸“唰”地惨白。
她后退两步撞翻护士站的托盘,玻璃药瓶碎了一地:“你、你胡说!”
裴砚突然将苏棠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要查就查婚前协议。”他扫过林晚的目光像淬了冰,“我裴砚的女人,谁敢动?”
苏棠能听见他心跳如鼓。
她仰头看他,喉结动了动:“其实我昨晚在你公寓……”
“苏小姐!苏小姐!”实习护士举着手机冲进来,“微博热搜爆了,#裴砚苏棠亲密监控#上第一了!”
记者会的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棠站在发言席后,指尖捏住衬衫领口。
当她扯开第一颗纽扣,露出锁骨处淡褐色的胎记时,台下的惊呼几乎掀翻屋顶。
“二十年前苏裴联姻的‘苏家女儿’,就是我。”她将双生珍珠项链甩向镜头,两颗珍珠在灯光下流转着相同的纹路,“现在,谁还说这是绯闻?”
裴砚站在侧台,目光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看着她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喉结动了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不戴眼镜,眼尾的红痣在闪光灯下像颗要落的泪。
散场时暴雨倾盆。
裴砚的车停在后台门口,他撑着伞冲进来时,西装裤脚己经湿了半截。
苏棠抱着平板站在窗边,看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淌:“记者问我们是不是商业联姻,我答……”
“我知道你答了什么。”他打断她,将伞扔在地上,婚戒在雨夜里闪着光,“但商业联姻要公证,我要的是……”他指尖抚过她颤抖的唇,“心理学分析显示,你每次说‘事业优先’时,心跳频率和遇见我时一样。”
雷鸣炸响的瞬间,苏棠突然踮脚将戒指推回他小指。
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带着雨的凉:“契约条款里没写……要戴对位置。”
裴砚的呼吸一滞。
他低头吻她时,雨水顺着伞沿滴在两人脚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袖扣。
远处传来小团子的尖叫:“叔叔阿姨在亲嘴!奶奶说亲嘴要生小团子——”
“小祖宗!”陈姐的声音追着跑过来,“别瞎说——”
苏棠被他抱得更紧了。
她能感觉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硌着自己,突然想起今早他蹲在她面前,用吹风机吹她粘了胶水的手指:“棠棠,胶水遇热会软,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我对你的心。”他当时说,“越晒越软。”
现在雨水顺着他后颈流进衣领,她却觉得浑身发烫。
裴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看了眼,突然低笑:“奶奶说,让我们今晚回老宅,小团子把珍珠项链藏在沙发缝里了。”
苏棠推他胸口:“那还不快找?”
他却纹丝不动,指尖蹭过她锁骨的胎记:“先让我看看,这颗珍珠……”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丝绒盒,“合不合适。”
雨还在下。
远处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色块,照得裴砚眼里的光比珍珠还亮。
苏棠望着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分不清“撩拨”与“心动”——或许从第一次在电梯里,他递来戒指时,就己经分不清了。
裴砚帮她戴上项链时,胶水粘住的手指突然一松。
她正要抽手,他却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呵气:“刚才在急诊室,你说昨晚在我公寓……”
“嗯。”她望着他,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肋骨,“我昨晚在你公寓,听见你说梦话。”
“说什么?”
“说……”她踮脚吻他唇角,“说别丢下我。”
裴砚的动作顿住。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像暴雨后的江潮。
远处传来陈姐和小团子的笑声,混着雨声飘进车窗。
苏棠靠在他怀里,突然觉得,或许事业不是唯一的光——眼前这个人,早就成了她生命里最亮的那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