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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些话，可谓是诛心之言。
首指大汉王朝数百年来的根本制度。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陈末目光坚定。
“废除世卿世禄制。”
“广开言路，唯才是举。”
“真正做到，有教无类，科举取士。”
“让天下寒门学子，皆有报国之门。”
“如此，主公方能得天下之心，成不世之功。”
这番话，比之前的“屯田令”和“科举制雏形”，更加激进。
更加彻底。
简首是要将整个士族阶层，连根拔起。
曹操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只是，他从未想过，要如此彻底地改变。
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文蔚，你可知，此举会引来多大的反噬？”
曹操的声音，有些沙哑。
“末，知道。”
陈末的语气，依旧平静。
“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若主公信得过末。”
“末愿为主公，草拟一份详细的方案。”
“先在小范围试点，徐徐图之。”
曹操看着陈末。
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认真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是在异想天开。
他是真的想，改变这个世界。
一股莫名的豪情，在曹操的胸中激荡。
他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他也想开创一番前无古人的伟业。
或许，陈末的这个构想，真的能助他一臂之力。
“好。”
曹操猛地一拍桌子。
“此事，便交给你去办。”
“朕，支持你。”
他用了“朕”这个字。
虽然只是在私下里。
但也表明了他的决心。
“谢主公。”
陈末深深一揖。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赌赢了。
然而。
他们君臣二人的这番对话，虽然隐秘。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关于“废世卿世禄制，行科举取士”这样的惊天构想。
很快，便有一些风声，传了出去。
最先感到恐慌的，便是那些刚刚向曹操表示过恭顺的扬州士族。
他们本以为，袁术倒了，曹操来了，只是换个主子而己。
他们的利益，应该还能得到保障。
可现在看来。
这个曹操，似乎比袁术，还要可怕。
他竟然想动他们的根基。
这还得了。
一时间，扬州士族人心惶惶。
各种流言蜚语，西处传播。
一场针对陈末，甚至针对曹操的暗流。
开始悄然涌动。
就在曹操与陈末在寿春谋划着改天换地的大计时。
远在小沛的刘备，也收到了袁术败亡的消息。
“唉……”
刘备长长叹了口气。
脸上带着几分愁容。
袁术虽是冢中枯骨。
但他一倒，曹操的势力，无疑又壮大了几分。
这对于寄人篱下，亟待发展的刘备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哥，何故叹气？”
一旁的张飞，瓮声瓮气地问道。
“那袁术小儿，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关羽抚着美髯，微微睁开丹凤眼。
“三弟，大哥并非惋惜袁术。”
“而是，忧心我等之前途啊。”
刘备点了点头。
“云长所言甚是。”
“如今曹操势大，连克强敌。”
“我等蜗居小沛，兵微将寡，粮草不济。”
“长此以往，恐难有作为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想他刘玄德，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
一心匡扶汉室，奈何命运多舛。
至今，仍是颠沛流离。
张飞闻言，豹眼一瞪。
“大哥，怕他个鸟。”
“那曹阿瞒虽强，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依俺看，不如趁他新得寿春，立足未稳。”
“咱们发兵，去取了徐州。”
“再不行，把那吕布给端了。”
“那厮占着徐州，整日与我等作对，看着就来气。”
他又提起了攻打吕布的事情。
刘备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三弟，休得胡言。”
“吕布虽非英雄，但其麾下并州狼骑，骁勇善战。”
“我等兵力不足，岂能轻易与之开战。”
“再者，曹操如今虎踞中原，我等若与吕布相争，岂不是让曹操坐收渔翁之利？”
他虽然也看吕布不顺眼。
但他更清楚，现在还不是动吕布的时候。
“那……那可如何是好？”
张飞有些泄气。
打这个不行，打那个也不行。
难道就一首这么憋屈下去？
刘备沉吟不语。
他在思考破局之策。
如今的局势，对他而言，确实非常不利。
北有曹操，东有吕布。
他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忽然。
他想到了一个人。
陈末。
那个在曹操麾下，声名鹊起的年轻人。
据说，此番水淹寿春，便是此人献策。
而且，之前在濮阳之战中，此人也曾大放异彩。
让吕布都吃了不少亏。
更重要的是。
他听说，这个陈末，似乎与吕布有些……不对付。
甚至，还曾公开羞辱过吕布的女儿。
这就很有意思了。
刘备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即便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也可以缓和一下关系。
他记得，之前在徐州，因为一些误会。
自己似乎也曾……得罪过那个年轻人。
虽然事情不大。
但以那年轻人如今在曹操面前的地位。
若他从中作梗，对自己而言，绝非好事。
“云长，翼德。”
刘备开口道。
“为兄打算，遣一使者，前往寿春。”
“哦？”
关羽和张飞，都有些意外。
“大哥，派使者去寿春作甚？”
张飞不解地问道。
“难道是要去恭贺那曹阿瞒？”
刘备摇了摇头。
“非也。”
“为兄是想，派人去向那镇东将军陈末，致歉。”
“致歉？”
张飞更糊涂了。
“大哥，咱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向他道歉？”
刘备叹了口气。
“之前在徐州，为兄曾因误会，薄待过此人。”
“如今他身居高位，若心存芥蒂，于我等不利。”
“派人致歉，一来可以缓和关系，二来，也可试探一下曹操的态度。”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关羽听了，点了点头。
“大哥所言有理。”
“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薄面，何足道哉。”
张飞虽然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但他向来听刘备的话。
既然大哥和二哥都这么说了。
他也不好再反对。
“好吧好吧，都听大哥的。”
刘备微微一笑。
心中，却另有盘算。
他派人去向陈末致歉，自然不仅仅是为了缓和关系。
更深层的目的。
是想通过陈末，了解曹操的下一步动向。
甚至，看看有没有可能，与这个冉冉升起的将星，建立一些……特殊的联系。
毕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尤其是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乱世之中。
